梵蒂岡圖書館藏品唯一在世畫家:專訪油畫大師張焰

油畫大師張焰近日喜事連連,五月份贈送給教宗方濟各的一幅炭筆素描《雪聖》有幸被梵蒂岡圖書館收藏,創下了當代畫家短短幾個月內被世界最小但藝術精深的教廷收藏2次之紀錄,

藝術的語言是沒有規則的,瑞士畫家保羅克利(Paul Klee)曾說:「藝術非複製可見之物,但可自我具象化」。身為天主教的領袖,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每天收到來自世界各地贈送的禮物,可以說是不可計數。一般來說,他都是交給屬下去處理:有些是透過義賣幫助有需要的人;有些則是收藏在梵蒂岡城國內。但張焰的這幅素描《雪聖》卻特別被教宗保留下來,掛在自己的私人睡房。

教宗方濟各欣賞《雪聖》素描。(圖/張焰)
教宗方濟各欣賞《雪聖》素描。(圖/張焰)

教宗方濟各欣賞《雪聖》素描。(圖/張焰)

張焰接受記者獨家訪問時,掩不住內心的激動表示:自己的作品能受到歐洲的藝術聖地肯定,已經非常榮幸了,聽到教宗方濟各把這素描保留下來,掛在自己房間時,心情是非常興奮和開心。

張大師更進一步娓娓解說什么是「雪聖」:位於海拔8848米的珠穆朗瑪峰,是廣為世人所知的世界最高峰。但是對於藏傳佛教的信徒來說,他們心中最宏偉、最高的山,是位於西藏境內岡底斯山脈的第二高峰「岡仁波齊」(Kangrinboqê),也叫聖山,翻譯成藏語就是「雪聖」。它是藏人最崇敬的山,雖說不如珠峰高大,但是它傳達的神聖是珠峰無法比擬的。

1994冬和1996年的春天,張大師去過雪聖兩次,他表示最冷時,溫度降到幾乎接近零下30度了。另外,岡仁波齊山峰是不能攀登的,只能在山腳下往上眺望,一般朝聖者來這兒,至少要沿著山腳繞一圈,整個距離大概是50-55公里,但人們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幾乎24小時,才能把它走完。(傳說朝聖者來此繞山一圈,可洗盡一生罪孽﹔繞山十二圈可免地獄之苦,繞108圈今生成佛 。)

張焰描述當時的情形:在1994年,朝聖的人帶著不同的心願到此來祈福時,大部分是坐大車入山的。有些人帶著自己的願望,有些人則是代表一個家庭,甚至是接受了整個村莊的託付,大老遠來此祈福;這些朝聖者原先互不相識,但是信仰讓他們結合在一起,他們繞著山路,繞哪歇哪,因此山腳下總可以看到許多小帳篷,特別溫馨感人,不論只是待個三五天或一、兩個月。張焰說,有時他會去朝聖者的帳篷裡,和大家一起喝喝酥油茶,談天說地。在互動中,他感受到信徒的心靈就像聖山一樣純潔、乾淨,他們帶著一種無比的誠心與虔誠的信仰,一遍遍祈求聖山給予自我、家庭或全村更多的力量,並在瞬間把所有寄託於聖山,然後帶著雪聖的祝福回家,像是朝聖後得到了一個心靈的洗滌,嶄新的生命就此開始,「天地與我同生,萬物與我為一」,擁有一種無語言喻的力量。

藝術家張焰於西藏。(圖/張焰)
藝術家張焰於西藏。(圖/張焰)

藝術家張焰於西藏岡仁波齊峰。(圖/張焰)

沈浸在回憶中的張焰娓娓述說,那時的他也許下一個願望:要把西藏的生命帶到全世界!這心中的願望讓他在這幾十年來,從沒在中國開過畫展。他說:「我一定要把我親眼見到、接觸到,感受到的帶到全世界,讓世界更多的人認識西藏,讓更多的人了解藏傳佛教。因為它就是對自然、對人類的和諧,它是對世界的美好,是要受到尊重和保護的地方,《岡仁波齊,雪聖》這幅畫的靈感就是這樣產生的。

張焰的理念,可說與教宗方濟各出於「照顧我們共同家園」而寫的「願上主受讚頌」通諭不謀而和,談的是人類和大地的重要性:大地就是我們的家,如同我們與之共存的姐妹,也是張開雙臂擁抱著我們的美麗母親,所以除了做到人與人之間彼此尊重,更要做到與大自然間相互尊重,向著全面的生態「皈依」邁出一步。

張焰表示,對他來說,雪聖、岡仁波齊是全人類的聖山,它把宗教精髓都融在其中,它代表了一切,象徵地球的中間點,就像中軸線一樣,雪聖之美,可與梵蒂岡之於天主教會一樣。常常,我們會先看到實體的美和壯觀,就像看到米開朗基羅設計的聖伯多祿圓頂一樣,令人歎為觀止。但是實際重要的是其精髓,這些地方代表的都是永遠精神的所在地,應該是永存且不能被破壞的。

另外,送教宗這幅素描,還有個值得一提的小插曲,因為2017年5月31號中國文化產業投資基金朱建程秘書長,以中國人民的名義贈送了兩幅張焰大師的油畫給教宗,再由梵蒂岡博物館收藏展出(張焰是第一位尚在世作品就被梵蒂岡博物館收藏展出之畫家)。他得知將與教宗見面時,決定要送給教宗一份特別的禮物,來表達這榮幸,一個能代表自己心意的禮物;畫的構思花了非常多的時間,但是動筆則是一氣呵成,他說,他是在上飛機前幾個小時在驟然間完成的。

藝術家張焰完成《雪聖》。 (圖/張焰)
藝術家張焰完成《雪聖》。 (圖/張焰)

藝術家張焰完成《雪聖》。 (圖/張焰)

張大師還特別提到一件從未對外提過的事:《雪聖》素描裡有大小聖山,大山擁抱著小山,小山有大山的呵護,就像父與子間的關係, 他本人雖不是天主教徒,但據他了解,大家都叫教宗「爸爸」,信徒和教宗的愛,應該就像孩子與父親一樣。他進一步表示,沒算過畫的筆數,但在做畫時是跟著心走的,手只是藉助的工具,這境界正如黃庭堅在書法學上追求的;「自然之美,忘我境界,無法之法,心不知手,手不知心」。

藝術家張焰於梵蒂岡圖書館。(圖/張焰)
藝術家張焰於梵蒂岡圖書館。(圖/張焰)

藝術家張焰於梵蒂岡圖書館。(圖/張焰)

這素描是帶著一種敬畏,一種神聖的心去表達發揮的。就像20多年前第一次看到聖山的心情一樣。當問起雪聖這幅素描,中間看起來像十字架,又像佛教卐的標誌,還有人問是不是溝壑?他風趣地反問:重要嗎?這是提煉出來的畫筆,畫的美,就在於個人的詮釋,是不需語言的。

雪聖岡仁波齊是山,山裡有水,有河,是大地,是自然, 畫是在瞬間,就在那瞬間,他才知自己早已與雪聖融合了,永恆就此生根。而今天再畫一幅雪聖送給圖書館收藏時,他說那又是另一番滋味,有一種堅定和力量。

採訪完張焰大師,腦中不禁浮現劇作家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aw)的一句名言:「用鏡子照面容,用藝術照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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