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憲宏專欄】護國群山 ：AI至上時代 人類寫作能力才是創造力的泉源

這真是少見的好消息。台灣終於有人將寫作列入一生志業的自我修煉。尤其在AI科技至上的時代，有人認定寫作的人文價值，才是未來「人類世」（Anthropocene)的核心軌道，並已經從小學生的作文開始「磨劍」。走對路了。可惜的是，台灣政府的各級教育機構大多數並沒有這樣的教改方針與想定。

聯發科志工社已累積為超過300位竹苗地區及偏遠小學的學童作品彙編成冊，並舉辦十多場新書發表會，近期更出版了第四本作品集「書寫家鄉：童年時光，開創未來」，集結來自竹彰地區7所國小學童的作品，出版他們人生中的第一本實體書。老實說，這才是台灣真正需要的「護國群山」創意基礎工程。

聯發科技董事長蔡明介在作品集推薦序中說：「技術發展一日千里，AI工具已經可幫忙撰寫履歷自傳，回答編寫程式的問題。如何擁有豐富的想像力和創造力，能夠清楚地理解和表達情感，並從中獲得啟示和智慧，這些AI所無法取代的學習歷程恰是未來人類的重要能力，這都需要透過不斷地嘗試與練習，而寫作就是極佳的訓練方式之一。」

這話很有深意，也真正抓到了未來的脈動。將人類智能再「深層自我教育」（self learning deeply)，才可能開發真正的「生成式AI」。現在所存在的AI還沒有真正的智慧，關鍵在設計者的人文素養及品味，而不在機器算力（computational power)，也不在目前的AI的深度學習程式。

真正理解大腦如何運作的科學家，都承認人類對自己神經元運作並不全知，也就是人類這麼聰明的大腦，想了幾千年，仍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聰明。目前世界上，有所謂的「數位神經系統」的說法都是自欺欺人。

要回歸到了解人類大腦的實質運作，寫作其實是唯一的通路，這是數位化沒有辦法完全取代的領域。同樣都識字，有人下筆如飛，境界不凡。有人會寫不會說，有人會說不會寫。都是古今中外至今無法解釋的「意識流」，而這正是下世代網路最核心的議題，如何才能學會人類大腦的創新與想像。

聯發科技志工社似乎正在摸索這個創造力的本懷。他們出的書裡，小學生撰寫家鄉的童趣的筆觸，也讓蔡明介回憶起自己家鄉屏東南州的椰子林、香蕉園、糖廠冰棒、金黃色稻浪等童年時光。他表示「生活經歷和童年回憶一直是許多人寫作的出發點，提供寫作素材不竭的來源」。他也期許聯發科技志工們「持續任重致遠，並號召公司同仁加入，陪伴更多學童享受寫作的樂趣」。這樣的心性很素樸，這是寫手（writer)的原力（original force)所在。只有這種境界，大腦才會天馬行空，創意無限。

聯發科指出，由於「閱讀教育寫作計畫」成效顯著，陸續也擴及外部團體一同參與，2020年起結盟陽明交通大學的服務學習課程，共有162 位大學志工加入，並將「樂寫公益學習網」轉化為公共平台，讓資源公有，提供線上教案資料庫，透過遊戲學習增加興趣，顯然他們已經經歷過不少嘗試錯誤，不停的修正他們的努力。精神可佩，因為他們正在對抗從傳統教育學程及每日手機傳送的「劣質文化產品」的沖洗。

他們同時在志工及老師的教學上，推出時數統計認證、學生狀況追蹤等功能，孩童、學校老師及志工們都給予正面回饋。這是一場革命。他們也在改變學校老師對「作文」的看法。這是很困難的一場體制對抗。

2023年服務模式擴大，由新竹縣志願服務推廣中心召募更多熱心企業來參與計畫，結合縣府資源，嘉惠更多需要的孩童。「改變傳統作文教學模式」，這是從根救起之計，能成功嗎？令人很期待。

這才是本次總統大選重要的議題。尤其賴清德這樣的候選人應該將這樣的民間計劃，列為他執政後的教育改革方向。

寫作是一生志業。可是在傳統教育領域中，卻只是一門課，叫做「作文」。科舉制度以來，就是背寫「皇帝的思想」，要教忠教孝，要三綱五常。這樣的儒家封建思維，到了民主自由時代，仍然存在教育體系，在科技猛進的今天，這樣的體制繼續存在，所教出來的都是「工具人」。這樣的「工具人」，面對AI時代，當然會被機器取代。

寫作是一種能力，一種時時保持覺醒（awakening)的能力。有寫作力（power writing)表示，大腦有主動喚醒自己的能力。人類生活在一個隨時被洗腦的時代，能警示而先知先覺者少之又少。多數人是不知不覺者。除魔（Disenchantment)是覺醒第一步，接下來是狂喜與鄉愁（Ecstasy and Nostalgia)，緊跟著無止盡的爭戰（Endless fighting)，終於朝聖（Pilgrimage)。D.E.E.P. 的不斷循環，正是人類自我深化自己的思想的情境過程。

這是寫作最難教的部分，也就是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情境過程，因此有不同的「除魔/朝聖」的模式。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才能破解。因此自我教育（self education)成了寫作能夠精進的必要修煉。這將是未來聯發科技志工社終究要面對的挑戰。不過，仍然很驚喜，台灣竟有一群「聰明的儍子」願意將寫作列為一生職志的終極關懷（ultimate conce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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