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樹花開秋漸濃/尚純江

尚純江

之於欒樹印象,僅僅是十幾年前的事。在此之前,家鄉是沒有欒樹的。記憶裏,楊樹、柳樹、泡桐、楝樹、槐樹才是家鄉這片熱土的擁躉。欒樹,雖是我國主要樹種,但對於家鄉來說,卻很罕見。十多年來,國家日益重視生態環境治理,提出“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理念,大搞城鄉綠化,許多外來樹種紛紛紮根這片熱土。譬如海棠、譬如桂花、譬如玉蘭、譬如櫻花,等等。以至於喧賓奪主,外來樹種成了這裏的綠化主流樹木,而本地樹倒成了“稀有”樹種。俗話說,外來的和尚會念經。還別說,剛一入秋,滿街的欒花就開了,一路兩行的欒花就開了,公園裏的欒花就開了。抬眼望去,一片片、一樹樹、一行行的黃花便映入眼簾,晃花了眼睛。若說“欒花迷人眼”,我覺得一點也不為過。

“初染西風滿樹金”。像和桂花比賽一樣,剛一入秋,一簇簇一串串一樹樹欒花便急不可待地在枝頭綻放開來。及至中秋前後,桂花飄香四野之際,金色的細碎欒花,便在搖曳婆娑的碧綠枝葉間轟然綻放,散發出淡淡清香;這花兒像薄施粉黛的女子,清新秀麗;這香味兒從綠葉叢中緩緩飄下,清新淡雅。欒花,與桂花的嫵媚、桂花香的濃郁馥鬱,在秋天的藍天碧水裏相遇,濃淡相宜,相得益彰。你看,那一枝枝一簇簇的金黃在樹上連成一片,像在一匹匹綠色的錦緞上畫出的金色圖案,在秋天的陽光照耀下,絢爛多彩,讓人耳目一新。

欒樹的花蕊呈聚傘圓錐花序,幾十朵細密的小花排成一束、十多束又在枝頭聚成一簇,遠遠望去,馬路上的一行行一排排欒樹在秋風裏枝枝相連,隨風起伏;綠的率意、黃的燦爛,恣意延綿,恰似碧浪起伏、好像金波微漾,美不勝收的旖旎風景讓人歎為觀止!在這“秋風秋雨愁煞人”的秋天裏,這明媚的欒花在東籬黃菊尚未綻放的時候,無疑是一道獨特的美麗風景。

隨著秋風秋雨的逐步深入,隨著南歸大雁的啾鳴,欒花開始孕育著新的生命。到了晚秋,金黃的花瓣一片片落下,綠蔭下一片金黃。辛棄疾說“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秋風輕吹,月色朦朧,細碎的金色花瓣花落如雨。

讓人感到神奇的是,隨著欒花的飄落,欒樹枝頭搖曳的綠海裏,另一種絢麗的“玫瑰”悄然綻放。這“玫瑰”,便是欒樹的種子。落花如雨時,伴生的一嘟嚕一串串的果苞漸漸長大,這棱角分明的“花瓣”簇擁著黑色的種子搖曳枝頭。之初,果苞或青綠,或淺綠;漸漸地,在秋陽的暈染下,果苞呈現出了深淺不一的紅:青紅、橘紅、茜紅、酒紅、赤紅、鏽紅……《植物名實圖考》在描述蒴果之美時說“絳霞燭天,單纈照岫;先於霜葉,可增秋譜”,實為神來之筆,貼切傳神。

在蒴果的“轉身”之際,秋,漸漸深了。河的兩岸,大片的蘆花一片雪白,霜染的楓葉紅了,枯黃的落葉覆蓋了地面。此時,蒴果醉人的紅色慢慢變成樸素的土黃色、淡褐色,或咖啡色,一如枯黃的秋葉。難怪清代詩人黃肇敏遊覽黃山時,曾將欒樹的蒴果誤認作枯葉。村民告知他“其上非花非葉,乃結成嫩莢,中含紅子,嬌若花瓣,俗謂之燈籠樹”,黃肇敏細察之,方知有誤。感慨系之,賦詩道:“枝頭色豔嫩於霞,樹不知名愧亦加。攀折諦觀疑斷釋,始知非葉也非花”。

秋天,欒花是與桂花一起開放的。中秋前後,桂花香飄千裏,馥香濃郁,讓人為之動情,為之讚歎不已,歷朝歷代均有文人墨客為之賦詩謳歌。而作為綠化、行道樹種的欒樹,即使花開枝頭,如雲如蓋,卻默默地站立庭院路旁,不卑不亢,只將葉的碧綠、花的金黃、果的殷紅,點綴著藍天白雲,點綴著悠悠碧水,點綴著田野庭院,像一幅簡潔明媚的彩繪展示“綠水青山”的美好。鄭板橋書齋聯雲:“刪繁就簡三秋樹,領異標新二月花”,一反文人悲秋頹廢之氣,極贊秋樹之美,讓人耳目一新!而這欒樹,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人說,欒樹一年能占十月春。繁花落盡,欒樹而今仍然枝繁葉茂,燈籠一般殷紅的蒴果掛滿枝頭,像朵朵鮮花綻放,猶如秋日之紅楓絢麗多彩,這不僅讓我想起杜牧的詩《山行》,其中的一句此時最為貼切“霜葉紅於二月花”。蒴果雖不是楓葉,卻也“紅於二月花”,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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