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如何衝擊中國與全球經濟？《經濟學人》解析關鍵因素、趨勢與預測

與17年前的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ARS）冠狀病毒相較，同樣發源於中國的武漢肺炎「2019新型冠狀病毒」雖然毒性沒那麼強、死亡率沒那麼高（目前遠低於前者的9.6%）、延燒的國家地區沒那麼多（29：19），但是對經濟──而且是全球經濟──的殺傷力恐怕會讓前者小巫見大巫。

英國《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以460年歷史的上海古蹟「豫園」為例。去年農曆春節假期；豫園吸引了70萬人次遊客；今年，它門可羅雀。新型冠狀病毒被驗明正身還不到一個月，中國境內與境外的病例還在快速增加。

上海豫園（Jakub Hałun@Wikipedia / CC BY-SA 4.0）

傳染病大流行造成恐懼，恐懼造成經濟損失

世界銀行（World Bank）一項研究指出，傳染病大流行造成的經濟損失，有90%來自恐懼──人們對於人際來往的恐懼，導致企業停擺、商店關門的恐懼。

去年春節，全中國零售業一周進帳1兆元人民幣（新台幣4.4兆元）；今年春節，此情可待成追憶。去年春節的中國電影票房，佔全年約9%；今年春節，全中國1萬1000家戲院燈火闌珊。去年春節的中國國內旅遊，創造了5000億元人民幣（新台幣2.2兆元）的營收，佔全年約8%；今年春節，疫情徹底澆熄了遊興。

中國武漢肺炎疫情惡化擴散，封城後市區有如空城（AP）

湖北省，20兆元GDP的經濟「破洞」

向長江中游的湖北省行去，包括疫情「原爆點」武漢，全省11個地級市也都先後封城；全省5900萬人口的經濟活動，大概只剩醫療業與網際網路還沒有停擺。湖北省GDP在2019年成長7.5%，來到4兆5828億元人民幣（新台幣20兆元），略高於台灣，佔中國全國約4.5%。史無前例的封城或許能夠封鎖瘟疫，但是也會在中國經濟體留下一個短期內難以彌補的破洞。

中國其他經濟重鎮雖然受災不如武漢之重，但是史無前例的「延長春節假期」措施勢必拖累經濟表現。為了避免春運返鄉潮引爆新一波疫情高峰，上海、江蘇、廣東等省市都下令將開工時間延至2月10日。不難想像，勞工放假越久，產能回到正軌所需的時間也越長。

武漢肺炎疫情延燒，北京民眾也紛紛戴起口罩。（美聯社）

中國經濟下行衝擊波遠超出國界

在SARS的年代，中國GDP佔全球約4%；如今佔16%。今日中國消費力的疲軟與製造業的萎縮，衝擊波將遠超出國界。泰國去年迎接了900萬人次中國旅客，今年悲觀下修至200萬人次，旅遊業收益也將縮水約15億美元。泰國之外，新加坡、 馬來西亞、越南與柬埔寨的旅遊業也戰兢以待。

許多跨國企業客層鎖定中國欣欣向榮的中產階級，像星巴克（Starbucks）就展店達4292家，但不久之前宣布超過半數的店必須暫時歇業。上海迪士尼度假區往年春節門庭若市，今年春節只能黯然封園，米老鼠在鼠年出師不利。

中國武漢肺炎疫情擴大，上海市全力戒備（AP）

跨國企業對中國供應鏈的倚賴

服務業之外，全球製造業也大受影響。武漢本身就是製造業重鎮，汽車業尤其蓬勃發展，日產（Nissan）、本田（Honda）、通用（General Motors）都在此地設廠。彭博社（Bloomberg）有一份針對中國供應鏈分布的排行榜，武漢在全國2000座城市中排名第13。當地一家名叫「長飛光纖」（YOFC）的公司，聽過的人或許不多，卻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光纖生產商。

美國政府以懲罰性關稅為主要武器的中美貿易戰，已經迫使許多企業降低對中國製造業供應鏈的倚賴。現在新型冠狀病毒有如提醒這些企業，就算不考量地緣政治因素，供應鏈多樣化也是明智保險之舉 。當然，知易行難，中國製造業的「肌肉」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川普拿關稅舞刀弄劍將近兩年，中國佔全球出口貿易的比重不減反增。

中國武漢肺炎疫情惡化擴散，封城後市區有如空城（AP）

重創之後觸底反彈？關鍵在這裡……

鼠年是華人十二生肖之始，但中國經濟出師不利，全球經濟也將籠罩陰霾。有市場分析師預估，中國今年第一季GDP成長率恐怕只剩2%，不僅較前一季6%「3分之2斬」，而且是數十年來最難看的表現。不過樂觀的分析師也預期，觸底之後，強勁反彈可期，民眾會加碼消費，工廠將產能全開。北京當局順水推舟，應該擴大基礎建設投資。

2003年的SARS經驗就是如此，中國經濟雖受重創但快速復原（年度GDP掉了1.1%，香港2.6%），對全球經濟的衝擊也相當有限。今年，恐慌氣氛再度瀰漫，中國股市還在放假，但歐美與亞洲主要股市紛紛重挫。中國已非17年前的吳下阿蒙，已是一個（總量）即將超越美國的經濟體，只不過世人對它因應大規模公衛危機（因此也是社會、經濟危機）的能耐，信心水平似乎和17年前相去不遠。

根據「經濟學人智庫」（EIU）的最新預測，新型冠狀病毒會吃掉中國今年GDP（原估5.9%）0.5至1.5個百分點，讓全球GDP（原估2.3%）縮水0.2至0.3個百分點。)

但關鍵就如一位分析家所云：「重點不在疾病，而在治療。」（It’s not the disease, it’s the treatment.）換言之，中國政府與公衛體系究竟還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徹底收服這頭病毒猛獸？

這是中國社會的大哉問，也是全世界的大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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