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先生或黑金教父？李登輝借力使力展現政治手腕

高齡98歲的前總統李登輝7月30日晚間於台北榮總辭世，身後留下褒貶不一的評價。有人尊稱他是推動台灣民主化的「民主先生」，但也有人質疑他是和地方派系掛勾的「黑金教父」。可以確定的是，在那段台灣政壇動盪的過程中，李登輝展現出高明的政治手腕，善於借力使力，透過6次修憲完成不流血的「寧靜革命」。

李登輝主政12年，帶領台灣從威權體制走向民主化，最大的貢獻包括終止動員戡亂時期、廢除《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國會全面改選、總統直選、確定省長和直轄市長直選制度等等。美國「新聞週刊」1996年的一篇封面故事中，就給予李登輝「民主先生」的封號。

不過長期以來，李登輝常被各界質疑和地方派系、黑金掛勾，而被批評是「黑金教父」。在李登輝主掌國民黨時期，黨內有主流派和非主流派之爭，李登輝為了保住勢力、逼走政治理念不同的人，積極拉攏地方派系勢力和財團；且在當時，地方上一些有黑道背景的人紛紛參選民代、藉此「漂白」，有人認為，這就是後來國民黨2000年丟掉政權的原因之一。

「國民黨的歷史包袱，李登輝只能概括承受。」談起李登輝的黑金污名，台聯前立委林世嘉說，李登輝當的是國民黨籍總統，很多東西要概括承受，「他自己要先活下來」。雖然所謂的黑金政治留下遺毒，但在當時有其時空背景。

林世嘉表示，當時的國民黨內鬥嚴重，李登輝腹背受敵，攻擊他最厲害的那一方，大多是外省菁英，因此本土出身的李登輝，需要和在地派系勢力聯手，才能鞏固勢力。

而黑金政治也不能全算在李登輝頭上，親民黨主席宋楚瑜就曾說過：「黑金產生很多問題，但不是從李登輝執政開始」。

▲1996年美國「新聞週刊」的一期封面故事稱呼李登輝是民主先生。（圖／取自蔡英文臉書）

一位不願具名的李登輝前幕僚告訴《NOWnews》記者，黑金政治這個現象，並非李登輝獨有，國民黨在中國大陸開始腐化的時候就有了，甚至到了今天也還有。「批評李登輝是黑金教父，只是黨內政敵和其他失勢的人攻擊他的說法」。

該幕僚表示，終結萬年國會、立委全面改選，造成了一波階級流動，許多優秀的年輕政治菁英包括省議員、縣議員，都紛紛參選立委，相對地，也讓地方議會產生真空狀態，而當時有一批地方派系的人，就順勢參選地方民代。

該幕僚說，有人質疑這批人是黑道背景，國民黨非主流派更批評李登輝扶植黑金勢力，可是說實話，民代的素質本來就是參差不齊，過去和現在都一樣。此外，這些人掛著國民黨的身份參選，李登輝當時是國民黨主席，能不挺嗎？

該幕僚還說，李登輝可說是台籍人士精英中的精英，能在日本時代赴日深造，後來又赴美留學，一路當上學者、官員，受到蔣經國賞識，爬上政治高峰。坦白說，李登輝又不是地方基層出身的人，不需要牽扯那些地方派系，倒不如說是地方派系要生存，需要向李靠攏。

至於有一派說法是，李登輝利用地方派系去鬥黨內「非主流派」。該幕僚則說，實情並非如此。李登輝推動黨內改革，是利用權謀和政治手腕，像是用李煥取代俞國華、再用郝柏村取代李煥，而這跟黑金、地方派系完全沒有關係。

善於借力使力，展現政治手腕，這是李登輝能締造「寧靜革命」的主因。

▲台聯前立委林世嘉（右）和已故前總統李登輝的合照。（圖／翻攝林世嘉臉書）

曾參與1990年野百合學運的林世嘉，就是學運收場時，李登輝在總統府接見的學生代表之一。林世嘉說，當時第一次入府，她很緊張，很怕被摸頭、收編，她只記得李登輝握手很大力，她甚至還瞪了李登輝一眼。

林世嘉表示，多年之後，她當了台聯立委，和李登輝比較常見面聊天，有一次聊到這件往事，李對她說，那天早上8點就在府裡等學生了，結果學生代表晚上8點半才來。李登輝還說，「我沒人好靠，就靠你們學生啊。」意思就是說，李登輝在黨內無援，藉著接受學生訴求、順勢推動改革。

對於李登輝的運籌帷幄，林世嘉還舉例說，當年郝柏村組閣，大家都反對軍人干政，可是李登輝說，他是用郝柏村去鬥掉李煥，而且不這麼做，郝柏村怎麼願意放下軍權？可見李登輝是用政治權謀，一步一步去處理，借力使力，推動體制改革。

「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林世嘉回憶起30年前的學運往事，震撼場景還歷歷在目，當時學生睡在廣場，擔心會不會像天安門事件一樣被坦克鎮壓，後來李登輝接見學生，承諾的事情一件一件做到，推動台灣民主化，確實有所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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