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義 難助中共從貿易戰脫困

美中貿易戰愈演愈烈，大有擴散至軍事、外交等領域之勢，美軍機艦近日進入南海，遭中國軍艦危險近逼；原定下月在北京舉行的美中外交安全對話可能停辦。川普總統上周末演講揚言：「要麼中國開放市場、實行公平貿易，要麼我們不跟他們做生意。」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貿易戰則以民粹主義方式回應，指貿易戰「逼著我們走自力更生的道路，這不是壞事，中國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看來美中兩國短期內不會鳴金收兵。然而，民粹主義能否助中共從美中貿易戰脫困？

美中貿易戰幾個月打下來，雙方互增對方進口商品關稅，美國想達到降低貿易逆差的目的似未達到，美國對中國貿易逆差屢創新高。儘管如此，接下來情況可能有根本性變化。

一，川普政府可能加碼，將現有2000億元中國商品稅率從10%增到25%；二，隨後還可能對中國2670億元商品加徵關稅。三，美歐日、美加墨在貿易戰立場上統一協調，聯手抗中國態勢明顯。反觀中國，加徵關稅的「子彈」已用完，由於不能一直用人民幣貶值手法來消化貿易戰壓力，貿易戰對中國經濟衝擊，明年初就會顯現。中國股市已提前反映隱憂，年初以來便跌跌不休，失去世界第二大頭銜，淪落至與土耳其、阿根廷和委內瑞拉等疲弱不堪的新興市場為伍；中國樓市也出現拐點，上演腥風血雨的戲碼。

目前中共應付美中貿易戰的手法，一是控制負面經濟新聞，禁止「唱衰中國經濟」的各種評論；二是重提老祖宗毛澤東的「自力更生」、「艱苦奮鬥」。

中共對負面經濟新聞的管控，最得心應手。而「自力更生」的說法，公開報導見於習近平在黑龍江考察。早前有報導指國家副主席王岐山會見華爾街金融家時曾說，中國不怕跟美國打貿易戰，「中國老百姓吃草都能過一年 」，其實就是毛澤東當年所說的「艱苦奮鬥」的翻版。

習、王成長於毛澤東的「極左」時代，嚮往毛的集權專制和個人崇拜，嚮往毛玩弄民粹主義而對中國牢牢掌控的時代；他們的知識結構、思維習慣甚至語言，都有毛時代的影子，開明程度被公認不如江澤民、胡錦濤。2012年以來中國大倒退，與西方國家的關係惡化，根源都在此。

然而，乞靈於民粹主義，並不能助中共從貿易戰中脫困。事實上，毛澤東年代中共也從未真正自力更生，早期一邊倒向蘇聯，和蘇聯翻臉後中國便極度困難。此後「改革開放」更是全面依靠西方的資金和技術。習近平若真有決心「自力更生」，就不會打電話給川普，同意屈辱的條件，讓國企中興通訊恢復營運，不僅被美國罰款14億美元，還接受美國派出「太上皇」現場監督中興運作。

用「老百姓吃草能過一年」訴諸艱苦奮鬥的傳統，更是自欺欺人。姑且不說現在中國40歲以下年輕世代，基本是在蜜糖裡泡大的獨生子女，要求他們忍耐食物和用度匱乏是否現實，值得懷疑。如今無論中國中產階級和中國政府，都在國內外大量投資置產，跟毛澤東年代中國「一窮二白」大不一樣。重談「艱苦奮鬥」老調，顯然不合時宜。未來當貿易戰真正影響到民眾食衣住行，他們就不可避免會對當局「不惜一切代價」打貿易戰表達不滿。

北京當局對貿易戰的認識，至少存在兩個誤區。其一，認為川普所屬的共和黨會在期中選舉慘敗，至少丟掉對國會眾院控制權，貿易戰會半途而廢。因此中國最近在美國一些農業州花錢刊登廣告宣傳，企圖影響選舉結果。但中國可能忽視，民主黨人在貿易問題上可能比共和黨更對中國不利。如果民主黨在期中選舉獲勝，美國的反中情緒只會更高漲。

其二，川普與中國打貿易戰，是要改變中國發展模式。但這其實並非川普的本意，商人是出身的總統，他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就是短期內大幅擴大美國對中國出口，增加美國就業，助他在2020年大選時連任。中國若能展現誠意，配合他實現這一目標，可能得到他所說的「大交易」。「以牙還牙」只能招致川普更重手的反制。

中國對美出口只占其總出口額的22%，對美順差占所有順差半數以上， 這些順差對中國外匯存底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中國華為公司高級副總裁陳黎芳日前告誡員工，要正視美國的強大，看到差距，不支持民粹主義。這樣清醒的認識，值得北京當局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