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強行提高退休年齡再引爆抗議 讓政府威權點滿的「49.3條款」是什麼?

法國政府提出退休改革,將退休年齡由62歲提高至64歲,並修改領取全額退休金的條件;法案提出後爭議不絕,民調顯示約三分之二民眾反對。法國總理柏納(Elisabeth Borne)16日宣布動用憲法第49.3條款,強行通過退休改革法案。該條款能讓政府跳過國會,直接通過法案,在法國第五共和60多年歷史上已動用過100次,但它並非一支全能法杖,而是一把兩面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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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總理柏納16日動用憲法第49.3條款後,法國南特(Nantes)民眾上街抗議,舉牌寫著「49.3個生氣的理由」。路透社

綜合《France24》、《歐洲新聞台》(Euronews)報導,16日法國國民議會(法國的下議院)再針對退休改革法案開議,總理柏納暫停議事2分鐘,隨後表示「就因為幾張票而讓我們陷入不確定性。我們不能冒險讓175小時的國會辯論化為泡影」,於是宣布動用憲法第49.3條款,強行通過法案。

柏納宣布使用憲法第49.3條款之際,反對黨在議場裡唱起法國國歌《馬賽進行曲》的戰鬥口號,「拿起武器,同胞們,排好隊伍」,並舉起了抗議標語。

隨後,巴黎與其他城市的民眾再度走上街頭,高唱國歌,揮舞工會會旗。巴黎近7000人上街,佔領協和廣場,有人點火示威。一些人與手持盾牌及警棍的警察發生衝突,警方發射催淚瓦斯清場,入夜前逮捕至少12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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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總理柏納16日動用憲法第49.3條款後,巴黎協和廣場上的示威。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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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總理柏納16日動用憲法第49.3條款後,南特民眾在示威時以雨傘作為遮蔽,有人投擲爆裂物。路透社

這樣的場面近兩個月來在巴黎屢見不鮮,據估計,3月7日的抗議活動有128萬人走上街頭。在柏納動用憲法條款後,可能點燃人民更大的憤怒。總工會(Confédération Générale du Travail)預告,3月23日將再有一整天的大罷工和示威。

政府放大絕,就用「49.3」

根據法國憲法,總理有權引用憲法第49.3條款,讓在國會僵持不下的法案強行過關。不過,這必須冒著內閣解散的風險,因為反對黨也有權提出不信任動議。

一旦總理使出憲法第49.3條款,反對黨有24小時可以提出動議,若國民議會577席議員裡有十分之一的人附議,就可進行不信任投票。

反對黨提出動議時,國民議會將暫停48小時,讓政府設法說服各方。而要通過不信任投票,需要絕對多數;法國國民議會目前4席懸缺,僅573席,意即需要287票才能通過不信任案,讓政府倒台。

在法國1958年進入第五共和以來,憲法第49.3條款已經被歷代政府使用了整整100次,往往是議會中無法穩定取得多數票的政府會動用,例如1980年代社會黨籍的前總理賀加(Michel Rocard),以及今日的總理柏納。

柏納其實已經用過憲法第49.3條款好幾次,先前都是針對爭議比較小的財政法案。而退休改革法案備受民眾關切,後座力可能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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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南特民眾上街抗議總理用憲法49.3條款強行通過退休改革。路透社

大絕招用多了,政府體質可能越虛弱

每當政府使出憲法第49.3條款,無可避免會被視為罔顧人民意願。法國總統馬克宏先前曾表示,無意使用這個條款,而今顯然仍無法取得國會多數,只好食言。總工會主席馬丁內茲(Philippe Martinez)批評,強行通過退休改革,顯示了政府對人民的蔑視。

法國反對黨意見分歧,極右派的「國民聯盟」(Marine Le Pen)領袖勒龐(Marine Le Pen)呼籲立刻發動不信任動議,極左派「不屈法國」(France Unbowed)黨魁梅蘭雄(Jean-Luc Mélenchon)也說,退休改革法案毫無國會正當性,支持提出不信任動議。

這是極左派發動政治鬥爭的大好機會,與不屈法國同屬「生態和社會人民新聯盟」(NUPES)的法國綠黨、共產黨、社會黨等估計也都不會善罷干休。

馬克宏的復興黨(Renaissance)走中間路線,在國民議會沒有多數席位。不過,預計馬克宏政府仍能度過這次不信任投票,因為反對派裡偏保守的共和黨已經表態會在不信任投票時支持馬克宏的執政聯盟;共和黨在國民議會有62席,加上執政聯盟的250席,就能擋下不信任案。

經濟競爭力還沒提高,先成為老鼠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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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13日法國巴黎,由於清道人員罷工,垃圾堆滿街頭。路透社

即使在議會裡存活下來,馬克宏政府的脆弱程度顯然越來越高。將近兩個月來的爭論和,讓法國變得更加混亂,物流、能源、航運碼頭、學校老師、博物館員工罷工;而巴黎清道人員的輪流罷工影響最明顯,現在巴黎街頭上約有7000噸垃圾堆積,變成老鼠天堂,為遊客們譜寫一部部驚魂記。

馬克宏先前表示,提出退休改革是為了提高經濟競爭力,取消公務員退休金特權和收緊全額退休金資格,則是為了預防財政赤字。西歐許多國家退休年齡已經提高到65歲,和其他歐洲國家相比,法國這次提高到64歲並不至於太誇張。

然而對法國民眾而言,退休改革法案懲罰了更多從事勞力的低收入族群,他們通常比其他人更早開始步入社會,工作性質對身體的損耗也更大,退休是他們望向未來的一盞明燈;這部退休改革法案,在他們當中許多人看來,就像是一個有錢人掌控的政府,連這一盞燈也打算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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