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華民族

作為血統上的華裔，中華民族是我常常接觸到的名詞，全球各地的「中國人」都因此四字凝聚為一，彷彿對彼此有再多的不快，只要祭出此四字，便可化干戈為玉帛，一笑泯恩仇。

中國共產黨常常將「自古以來」掛在嘴邊，殊不知「中華民族」的概念只是不足兩百年的近代政治概念。梁啟超雖然以「承認中國境內各歷史－文化群體之間原本存在的差異和多元現象」作為前提構建中華民族的定義，但現實卻是人口比例佔優的漢文化成為「中華民族」的代名詞，文化霸權在華人社會蠶食著其他小眾文化的生存空間與傳承。不只中共，過去中國統治者對非漢文化的打壓屢見不鮮，古有漢武帝獨尊儒術、清乾隆制定金瓶掣籤等針對少數民族的措施。但遠遠及不上現代中國的可怕。

現有高壓箝制藏、蒙、回族，集中營、扼殺語言文化等措施比比皆是，少數民族更成為了貧窮落後的代名詞，他們的生活習性與文化更是歧視性地被視為茹毛飲血，與現代社會脫節的刻板印象。在中共的宣傳下，蒙古的高樓大廈不復存在，只剩下牧羊人與蒙古包、維吾爾族的姑娘的唯一技能就是跳舞，而回族更是只會實行沙利亞法，仇視漢人的恐怖份子。種種跡象已經表明了中共為了自身的統治穩定性，將少數民族作為犧牲品從「中華民族」中強行割裂出去，構成了一種令人畏懼的文化二元論：非漢族裔，其心必異。中國境內數十個民族被強行塑造為漢人仇視的稻草人，正如早期美國的種族分離主義一樣，野蠻得匪夷所思。

共產黨惹人側目的種族文化滅絕行徑相信讀者均有耳聞，亦不在此加以敘述。但在這些反人類罪行前，我們亦須撫心自問：「中華民族」一詞是否為一個合適的種族區分方式？「大中華膠」們或許對華夏文明感到無比自豪，但我們必須正視，史書中的華夏文明是以漢文化為主導的單一文化史。你或許會對唐詩宋詞如數家珍，可就著諸子百家學說侃侃而談，但你知道藏人奉若神明的格薩爾王的傳說嗎？你知道滿人的薩滿文化嗎？你知道李白其實不是漢人嗎？這些都是我們的歷史教育刻意忽略，但實質為所謂「中華民族」中其他族裔最重要的文化烙印。而在如此截然不同的文化差異中，我們真的應該「一刀切」地將近代地緣劃分用以區分「民族」的概念嗎？

在西方語系中，其實並無「民族」相應之詞。相近之詞彙有種族 (Race)、國族 (Nation)、族群 (Ethnic Group)。民族一詞可說是一個混淆不清，讓人無所適從的模糊詞語。比起宣揚「中華民族」的概念，我們更應正視各個族群間文化上的巨大差異，並尊重他們的不同文化傳承，而非強制將其同化，並稱之為民族共和。這些不同族群絕對有獨立的需要，才可以使其獨特之處繼續保存下來。「中華民族」的概念應被摒棄。

作者》阿朵  香港大學生。參與反送中運動，目前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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