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治吏派密探／俞竹筠

俞竹筠

曹雪芹祖父曹寅，原是康熙爺發小。伴讀時，不稱皇上，只喊爺，二人少小無猜，親密無間。康熙即位後，深受寵信。一天，曹寅被任命為“江寧織造” (正二品)。走馬上任前，康熙召見，密語要如此如此。“奴才明白!”此肥缺，除了為宮廷採辦各項物品，還要做康熙的密探。曹寅心領神會，或本人親行，或派心腹，通過明查暗訪，瞭解民情民意與考核各級官員優劣。掌握第一手材料後，直接密陳康熙。康熙按照其述，除手書 “廉吏第一”，表彰於成龍外，還懲治一批貪官污吏。

雍正繼位後，派密探的手法，更勝一籌，選品位相當的潛伏者。乾隆二十六年進士，文學家趙翼(1727—1824) 《簷曝雜記》載：某大年初一，翰林院修撰王雲錦(五品)，朝拜回府。約了幾個牌友玩紙牌。玩著玩著，忽然發現少了一張“發財”。四下尋找，找不到，只好散局喝酒。過了幾天，雍正傳旨，召見王編修。問了修撰國史的事，王雲錦對答如流。雍正頗為滿意，不住地點頭。閒談間，雍正捋須，突然問：“元旦日，愛卿咋過的？”王雲錦誠惶誠恐，如實回答道：“啟奏皇上，奴才與好友玩葉子戲(注)哩！”雍正又問：“手氣咋樣？是輸是贏？”王雲錦竹筒倒豆子，老老實實答道：“奴才手氣託福，玩了幾圈，大獲全勝。正得意間，洗牌發現少張牌，只好掃興散局，邀客喝酒。”雍正一聽，哈哈大笑，從袖子裏摸出那張牌，還問：“是它嗎？”王雲錦大驚失色，連連叩頭：“皇上英明，皇上英明！正是那張發財！”原來，牌友中，有皇上派的密探(五品侍衛)，暗中監視大臣的一舉一動。那張牌，正是他藏起來，不但交給皇上，還回報情況。雍正此舉，目的隨時掌控朝中大臣行動。誰忠誠誠老實，就提拔；誰陽奉陰違，就降級。王雲錦老實，日後官運亨通。

另據《海濱人物抄存》載：雍正丁未進士周人驥，任禮部主事時，曾到四川考察學務。臨行，上級推薦個跟班，說此人能文能武，伶牙俐齒，很會辦事。果然，名不虛傳，辦事幹練。周回京複命前，跟班提前一天，向其辭別。周人驥說：明天我也回京，咱倆一起走，沿途有你護送，不好嗎？跟班笑道：實不相瞞，吾乃皇上侍衛，皇命在身，恕難從命。這一說，周人驥心知肚明。自己是正六品，皇上侍衛少說也是正六品。好在自己秉公執法，查出科舉舞弊案。

回到京城，雍正聽了跟班回報，認為周人驥堪當重用。不久，便提升他為禮部五品官(司局級)。

清初，朝廷吸取明亡教訓：百姓仇恨貪官污吏，魚肉鄉民，致階級矛盾尖銳，從而引發農民起義。派密探考察各級官吏政績，瞭解民情，尤為必要。可是，清朝晚期吏治腐敗，貪官污吏無所不為。正如《二十年目睹怪現狀》所描寫的那樣。最終，大清滅亡，開創共和。

注：清初葉子戲，用長方形硬紙片，畫上圖案，類似於後來的麻將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