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樹殷紅皆是詩／方泳霖

方泳霖

在眾多的鄉土水果中，桑葚是味蕾記憶中獨一檔的存在。小時候能吃上的水果大多都是土生土長的農家貨，種類不多大約都是西瓜、桔子和甘蔗之類。桑葚的獨特不光在於果期短暫，基本形不成產量規模，最關鍵的是它酸甜清口的味道明顯區別於其他的水果，委實讓人記憶深刻。

桑樹最集中的要數那些養蠶戶家中的桑園，我大舅家養過蠶，按理說他家該有產量豐富的桑葚，但是這些桑樹為了增大桑葉的產量都經過了人工嫁接，即便多年的桑樹也不怎麼長桑葚。村裏的人普遍相信風水堪輿之說，桑樹一般都不會種在屋前屋後，所以那個時候能結桑葚的桑樹幾乎都是散落在鄉間的各處，這就給了我們這些熊孩子偷吃桑葚的可乘之機。

當桑葚被時光染上誘人的紫紅色時，就是孩子們出門“打秋風”的時候。一般的桑樹都不會長很高，大小孩子均能夠的著。饞嘴的孩子往往一手將枝頭的桑葚摘下一手就往嘴裏送，他們深諳機遇難得也就顧不上吃相，往往弄得手上、衣服上都沾滿了桑葚的汁液，即便回家被大人數落一番，也只為嘗到他們覬覦一年的美味。有些高枝上的桑葚摘起來費力，就躲過了孩子們的雙手，能平安長至成熟，那些桑葚就會紫得發黑，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的誘人。

這種營養價值頗高的水果，顏色往往深淺不一。桑葚結果初時是青色的，味酸澀，漸漸變紅到成熟變成紫黑色時，味道才變得甘甜。桑葚含有18種人體所需的氨基酸和多種微量元素，能快速補充體內的營養物質，可以達到生津止渴、補肝益腎、抗癌防癌、軟化血管、養生美顏等功效。因此，桑葚又被稱之為“民間聖果”。

今年夏初，有人送來一籃桑葚。送的人有心，滿滿一籃幾乎都是成熟透了的紫黑色桑葚，吃起來非常的甜美。這種獨特的味道讓我想起小時候和小夥伴一起去采桑葚的情景，當時那種緊張和刺激的畫面依舊記憶猶新。

現在的桑果園往往是出於經濟目的對外開放，果園按照人數收費，入園後隨便吃但是摘下來放到籃子裏帶走的要按照市場價稱斤出售。很多家長為了讓孩子們體驗一把採摘桑葚的樂趣，往往去桑果園成為了親子活動的首選之地。但是現在孩子們得到的快樂，是遠遠不及我們年少時所得到的。

關於桑葚有句詩寫的頗有意思：“殷紅莫問何因染，桑果鋪成滿地詩。”當年的果園其實是看不見桑果鋪滿地的，在美好的記憶中滿樹的殷紅才是鮮活在孩子心中最美的詩。往事如風，眼前的這些桑葚，喚醒了我無數美好的回憶，撩撥起我濃濃的思鄉之情。

如今在市場上買來的桑葚味道遠不如童年記憶中的美好，那些簡單快樂的采桑葚裏時光悄然失去。即便再一次和兒時的夥伴相約桑樹下，山川河流雖是舊時輪廓，但自己和曾經的小夥伴早已是年過不惑步履蹣跚了，那些逝去的往事只能在記憶中呈現。一如高枝頭上黑的發亮的桑葚，在記憶的深處閃爍著光芒，充盈著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