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腔原罪】《鳶山誌：半透明哀愁的旅鎮》第二十章，書寫經驗分享（下）

百年獨行的時空旅人，千里迷走的網海遊子啊
日昇月落，潮來汐往，多少恨事早已鑄成定局
單舟弄浪，孤憤拍懷，多少帆影早已船過無痕
當你身處數位世代，被壓縮存為一片亂碼光碟
來也迷亂，去也迷亂，但望在被解碼或重譯中
請還能替自己或世人，持以淡淡的諒解或悲憐
因為，滔滔史河，也許下一個被淹沒的就是你
因為，生而為人，這才是觀看歷史的基本人性
史道上，「以台制台，以施明德制陳水扁」的箇中究竟，台灣無人樂於知曉；但只寧願就像看完一場政治大戲後，越過囚禁陳水扁的台北監獄上空，冷眼遙覷台南「扁媽」，那張哭瞎了雙目的母者老臉。這個頁面，旅狐網際遊覽公司不禁以人間為熱鍋，以台南許君的母氏牽繫為湯底，羼進胡大仙絕症重生的禪意或佛機為鹹淡，幫台灣人秀出了這首世途跑馬詩。
鄉土作家以「我是旁觀者，我正在隔岸觀火」，「我是第三者，這痛癢是痛癢在另一個我身上」的超脫心訣，繼續玩著餘興遊戲時，第八組出場的馬英九露臉了；他以國民黨「完全執政，完全負責」，公開宣稱「就算燒成骨灰，也是台灣人」的信誓，悄悄重新焊接上，被陳水扁斬斷的那條藍色「命運鎖鍊」。這個網頁，也許冥冥感應到總統、立法委員合併選舉，對於台灣時局的吊詭性；一框框猶如明鄭末年，施琅取台時期的小浮窗，復又一具具「湘西趕屍」般，紛紛彈跳而出了。

吳晟老師。詹明儒取自彰化縣文化局網站。

旅狐網遊公司，立刻適時提出兩門六類的餘興遊戲說明，與「事後，遭致媒體性追剿、法律性追訴、政治性追殺、道德性追疚，本網站概不負責」的警告。鄉土作家懷抱著「匪諜就在你身邊」，「警總就在你頭上」的前朝遺懼，惴惴然逐一開啟兩門六類選項，各別連上「台灣臍帶」，按下「重新整理」；而多媒體幽幽所示，竟然是這條臍帶，迅速裂解成藍、綠、紫、青，四股支索。四索南北兩端之間，或分開說是一張張灰色人形、一抹抹人體剪影，或綜合說是一組組「七情六慾」之屬，額前各自貼上「拚經濟，顧腹肚」，「拚主權，顧佛祖」的魔咒神符；彼此也不管你是誰，誰是我的各就各位，一蹲身便佛魔分邊，神鬼共手的使勁拔起了，台灣母親的那條千古愁腸。
往下，鄉土作家瞧見，從李登輝的解嚴體制，陳水扁的綠色執政，馬英九的藍色王朝，一路導致新五都北藍、南綠、中渾沌的現下國情，正在被燒錄成四片雲端光碟；另外，「他馬的」中國回歸熱，覆蓋過「民主先生」的棄黨，「台灣之子」落獄的世代記憶，正在被封裝為一頁現代史跡。此時，有人開始寒心於政治、沮喪於選舉，有人選擇不再信任司法、不再相信公義，不禁毅然決然，勇於顯現「青色」光輝了。當史程急轉跌盪至逼出「青索」，台灣正式質變為社會心靈撕裂、人文精神破產，核心價值錯亂、歷史資產淘空的危邦惡域了。

蔡英文總統（左），馮光遠先生（右）。詹明儒取自馮光遠臉書。

那確實是一場頗為另類的「民主選舉」，總統候選人除了馬英九之外，另有兩人參加；一位是民進黨籍、閩客原混血，頂著台灣原罪的蔡英文，一位是親民黨籍、湖南來台第二代，頂著中國原罪的宋楚瑜。鄉土作家走出他們檔案後，走入其他門類，看到「原民浮繪」裡，已撕裂出蔡中涵與廖國棟一對原民菁英，正站在自由時報的「自由廣場」上，前者斥罵後者是「自甘墮落」的「政治花瓶」；後者則回嗆他，「台灣政府也好，中國政府也好，只要對我們好，我們就認她做媽媽」。看到「客族側寫」裡，國民黨大老吳伯雄，正一面在選戰中，為馬英九暗罵蔡英文是不會講客語的「假客妹」；一面在「完全執政」的勝選後，「氣到爆」的抱怨著，如此大義滅親，竟然還幫不了客家子弟，被馬英九網羅入閣。
又看到「藝文倒影」裡，民國六十年代以降，被「鄉土文學論戰」撕開的裂縫前，頂著文學原罪的諸多台灣文人，正並肩跨越藍綠鴻溝，不分你我的同聲發火了。他們是：因國家「兩岸路線搖擺」，痛批執政黨「缺乏核心價值」的評論家南方朔；因台北市民「兩片肺葉」，跪求「空氣權」的散文家張曉風；因苗栗農民及彰化土地，淚乞「耕種權」，「不被污染權」的詩人吳晟；因藝文界「資源分配不公」，抗議「人格尊嚴受矮化」的歌劇家曾道雄；因《夢想家》二億元弊案，謔諷司法單位，還在兀自「夢遊」的文創家馮光遠；因捍衛民主台灣，避免被「香港化」，藉由「拒寫運動」，抗議政治插手媒體的七百餘名藝文人士。
前述那股「青索」，想必就是彼等眼神裡，那片珍貴的理想激光吧？胡大仙則不知從何處剪來一段，無論身影語氣，全都酷似三立政論節目主持人的，鄭弘儀的跑馬旁白，貼向兩門六類境外，試圖跳脫藍綠對立的補注道：鄉親啊，關於歷史人物，像這樣牽上史道遛遛腿，是馬是驢，不就一目瞭然啦？國人啊，關於時空過客，像這樣攤在世途亮亮相，是神是魔，不就原形畢露囉？

曾道雄教授（右），鄭弘儀先生（左）。詹明儒取自寶島聯播網。

有人說，一場選戰廝殺下來，各種政治禿鷹盡出，造謠、栽贓，扒糞、抹黑，嚴重破壞性，並不輸給一場真槍實戰；差別只在於，前者扭曲了善良人性，後者犧牲了寶貴人命。餘興遊戲至此，鄉土作家最不敢瞭解，最不敢想像的是，在民主暗角與歷史暗道內，冥冥中的那隻手，究竟隱藏在何種細節裡？最不願明白，最不願看見的是，當因果繼續循環，百世弱肉強食的台灣原住民，又將因而重墜哪番輪迴？當命運持續延宕，百代南遷東徙的台灣客家人，又會再度重蹈哪般覆轍？當塵埃終於落定，百年煎鍋內的士農工商，又能從中謀求哪些福祉？
鄉土作家不禁關掉電腦，仰天而問：
天地啊，祢們豈忍一再為德不卒──
滾滾三國，既生周公瑾，何生諸葛亮
哀哀明朝，既生鄭國姓，何生施侯爺
板蕩民國，既生蔣介石，何生毛澤東
曖昧台灣，既生陳水扁，何生馬英九
芸芸世人啊，我們現在就是歷史──
你怎能甘受這種挑撥，順服這種搬弄
你豈可盲從如此編排，遷就如此演出
你到底擁有幾多世代，可供時空淘洗
本篇要義如上。其中資料，都取自相關文史及媒體，我只是透過自己的理解，加以整合、串述、評注而已，視角或有偏頗，敬請當事者海涵。

張曉風教授/取自維基百科網頁

對應的族群及政治人事物，如下：（之前已介紹者，略過）
◆原民：台灣原住民，目前共有16族，各族特異性是台灣文史的重要根源。（其主要根源，我在新作《大島記：渾沌台灣》裡，另有前驅族群的演繹）
◆客族：台灣客家民族，其先民因不堪遭受中國其他民族侵擾，歷代逐漸從中原遷往中國南方，最後遷至台灣落地生根。（李登輝、蔡英文兩位台灣總統及立委江啟臣，都有該族血緣）
◆香港化：馬英九執政時期政策傾中，默許中國對台媒體「入島、入戶、入心」的統戰策略，使得台灣包括媒體在內的「香港化」現象，日趨嚴重。
◆蔡英文：原籍屏東，曾任民進黨主席，帶領該黨走出低潮；兩屆總統任內，再創台灣經濟巔峰，並大幅提升中華民國的國際地位。
◆吳伯雄：桃園人，曾任國民黨主席、內政部部長等職；曾任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世界總會榮譽總會長。
◆蔡中涵：台東阿美族人，曾任親民黨籍多屆立委，其間與瓦歷斯‧貝林合作，成功爭取設立原住民委員會；現為台灣原住民文教基金會創辦人兼董事。
◆廖國棟：台東阿美族人，曾任國民黨籍多屆立委，曾行醫貢獻東部地區二十餘年；2022年立委集體涉貪案，被判刑8年6個月，褫奪公權4年。
（【荒夜剖白】第二十一章書寫經驗分享，請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