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林視點：直播痛苦 分擔痛苦

（德國之聲中文網）上周以來，武漢全市範圍內對所有住宅小區實行封閉管理。疫情重災區的居民每周只能出門兩次買菜購物。凡是發現新冠肺炎確診或疑似患者的樓棟單元施行嚴格的封控管理。中國人諷刺這種做法叫"溫水煮青蛙"，也就是說循序漸進地加強措施，不是立刻刺激到人，而是讓人們逐漸適應現在這種危險的處境。即便是在千裡之外的北京，現在人們也只在必要的情況下才會出門。

對於成千上萬的中國人來說，他們正在經歷一種很極端的心理時期。不過令人驚奇的是，多數中國人面對現實心態都挺放松。這大概和中國相對不錯的網絡基建不無關系。即便是在疫情出現前，中國人在虛擬世界花的時間也遠遠多於歐洲人。可能沒有什麼地方像中國這樣，可以在網上解決這麼多問題、便捷實惠地買東西或者訂餐。中文網絡上娛樂內容如此之多，令人難以想象，從各種各樣的視頻到網絡游戲，再到功能多樣的聊天應用程序如微信，真是無奇不有。在疫情的背景下，整個生活都搬到了網上。這是一個中國人早已熟悉的世界。也正是如此，人們心裡那種被關起來的感覺可能也由此變得小了一些。
全球最大的網絡直播市場蓬勃發展
網絡直播行業正在經歷新一輪快速增長期。而且在新冠病毒疫情出現前，中國已經是全球最大的網絡直播市場。上千萬的活躍用戶遍及900多個直播平台。這其中就包括不計其數的網紅。一些網紅利用直播平台或取了名，或取了利，或者名利雙收。比如帶貨王李佳琦是淘寶上的"口紅一哥"。想看這些網紅正在做什麼，根本用不著出門。

網絡直播並不是只在新近的疫情時期是一門賺錢的買賣。據著名會計師事務所德勤公司的計算，2018年直播帶來44億美元的銷售額。很多時候網紅們從大企業接單，但是粉絲們也可以直接在平台上打賞，幾乎所有直播平台都提供與數字支付相聯的打賞功能。換句話說，這就是數字化的小費。現在中國所有大企業都通過網絡直播的方式推廣自己的產品。這種銷售方式尤其能夠吸引到年輕人。網紅們不但給產品新增了傳統銷售渠道獲得不了的顧客群，同時顧客的忠誠度以及消費者對產品和服務的信賴度也隨著這種網上直接推廣的傳播形式得到了加強。
直播平台上的音樂會、授課和健身

新冠病毒讓網絡直播上的業務範圍變得越來越廣。健身房在網上提供更多的在線課程，音樂廳舉辦"雲音樂節"。由於中國各地的學校尚未復課，本著"停課不停學"的原則，教師在網絡上直播授課也在各地出現。中國教育部還開通了國家中小學網絡雲平台供各地學生使用學習。中國工信部部署百度、阿裡、中國電信、中國移動、中國聯通網宿、華為等企業全面提供技術保障支持，協調7000個服務器，90T帶寬，可供5000萬學生同時在線使用，確保網絡暢通。

還有原本在中國比較少見的在家辦公模式也隨著隔離措施的加強變得十分普及。而以提供視頻會議功能為主的手機應用程序也借機火了一把。例如智能移動辦公平台釘釘的下載安裝量在短時間內從第37位一躍升至第3位。騰訊旗下的企業版微信的應用率也從未像現在這樣高。現在很多雇員甚至抱怨工作負擔更重了，因為工作時間和個人時間之間明顯缺少了界限。有一些公司要求員工定時上線直播自己在家的工作場景，以確保沒有人在偷懶。對於企業來說，對員工的信任雖然重要，但是檢查的效果更佳。不過如果雇員往積極的方面想的話，去公司辦公室之前總還需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在家開視頻會議，只需要把應用程序中的美顏功能打開就夠了。
如果缺少了網速的保障，如果中國人面對新科技不是這份開放的態度，那麼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即便是疫情也不會阻礙中國人的適應能力以及樂於嘗試新鮮事物的精神。剛好相反，他們充分利用了正在面對的困境。
增進凝聚力

中國政府也注意到網絡直播的潛力，也加緊了對這一傳播新渠道的使用，例如在網上直播 衛健委的新聞發布會，還有武漢雷神山和火神山兩所臨時醫院的建設全過程也都在網上直播。最高峰時期超過6000萬人同時在線觀看臨時醫院的建設過程。這當中肯定有些人是因為無聊無事可做而觀看，但是成千上萬的人一同觀看也創造了一股凝聚力，這有助於人們相互鼓舞，而不會覺得局勢已經失控。這種直播也讓人們感覺到，在這種特殊的心理時期他們並不孤獨。痛苦被分擔一次，就只剩下一半，更不要提（通過直播）被數以百萬次分擔。

這樣的交流有多重要，會帶來怎樣的情緒？不久前小米舉行的在線發布會上就可以感受得到。作為湖北人的小米公司總裁雷軍在介紹新產品前，動情地對觀眾們說："武漢是英雄的城市，勇敢、自信、樂觀的武漢人民一定可以戰勝疫情。生活可以被疫情影響，但我們決不能被疫情打敗 。 "這並不只是像一些西方人會立刻想到的宣傳，對於那些身處疫情當中的人們來說，這是他們中的一員發出的一條重要訊息。當疫情過去之後，這樣的畫面和文字以及網絡上所凝結起來的凝聚力，也將和疫情中人們所經歷的一切痛苦和磨難一起留在中國人的集體記憶中。

專欄作家Frank Sieren在北京生活超過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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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rank Sie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