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有人想要切掉狗的尾巴?為貓咪實施去爪手術?熱血獸醫師的診間人性觀察

為什麼要切除狗尾巴?

無論是卵阻塞,還是結紮手術,都是我們時常要面對的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飼養」這種不自然的狀態裡,這也是無可奈何的結果,不過有許多飼主卻打從心底希望寵物可以盡可能自然地活著。

那麼說到底,「自然」究竟是什麼呢?以下的引文會有一點長。如果從《廣辭苑》(第五版)中找出「自然」這個詞彙,會發現上面寫著:「自然而然的狀態。純天然,沒有人為添加,不經修飾。相對於人工、人造物所形成的文化,這是沒有透過人力進行變更、製作、規範,而是自然生成、發展所導致的狀態。就像山川、草木、海洋等人類出生、生活的場所,尤其泛指沒有為了人類生活便利而進行改造的事物。」

那麼,就以寵物的代表——狗為例子吧!在狗和人共同生活這麼長時間的歷史中,牠們經常為了某種目的而被改造。鼻子變短、身體變長、剃除被毛、左右眼的顏色變得不一樣等。鬥牛犬在生產時,由於小狗的頭太大會卡在產道裡,無法自然分娩,一定要剖腹。這種動物在自然界中是不存在的,事實上這種生物非常不自然。

貴賓狗的胸前和腳都會留下一撮毛,看起來很像裝飾,但這並不是為了追求可愛的結果。過去貴賓狗的工作是在獵捕水鳥後要叼回水鳥,因此為了保護心臟不要碰到冷水,才會留下胸前的毛,也有一說是為了增加水中浮力才會修剪成這樣。

至於原本是鬥犬的杜賓犬,為了不讓對手咬到,人們有把牠們的耳朵和尾巴剪短的習慣,這就像是約定俗成般流傳至今,現在的杜賓犬大多還是會被剪短耳朵與尾巴。

最近很流行的玩具貴賓狗也會把尾巴剪短,彷彿依循某種規定一般。曾有玩具貴賓狗在自家生下小狗,然後飼主把狗帶來我們醫院,說:「小狗的尾巴太長了,請幫我剪短。」這是因為要送給別人、或請寵物店收購時,尾巴太長的玩具貴賓狗會顯得「有點奇怪」。接收小狗的那一方也會有這種感覺,倘若小狗的尾巴很長,便會疑惑地說:「咦?玩具貴賓狗的尾巴不是很短嗎?」既然要帶到表參道或自由之丘,比起尾巴長的玩具貴賓狗,還是尾巴短的在各方面都比較方便,理由就只是這樣而已。「大家不是說盡量自然比較好嗎?」我不禁在心中這麼想著。

在剪尾巴時要進行局部麻醉,由於才出生幾天,用剪刀直接剪還是會很痛。剪下去的一瞬間,小狗會發出「嗚喔」的叫聲。如果飼主用很強硬的姿態說出「請剪掉」,我倒也無所謂,但是他們「希望可以剪掉」而來到醫院的理由,都不過是「尾巴太長很奇怪」而已

老實說,這是非常令人反感的工作。

「沒辦法,這又不是我的狗。」我只能這麼想著,然後說:「我要開始了。」接著默默處理完畢後,就讓牠回去了。一般來說,玩具貴賓狗大多不會一次只生一隻,輕輕鬆鬆就能生下三到五隻小狗,因此我必須聽三到五次「嗚喔」的叫聲。我真的很希望飼主可以待在剪尾巴的現場,確實了解自己委託別人做了什麼事。

也有抱怨「狗叫聲很吵,請把聲帶割掉」而前來的飼主,也許大家會認為只要割掉聲帶,狗就不能叫了,也會變得比較安分,但事實卻不然,牠們會用沙啞的聲音叫著,擠出不像是叫聲的叫聲,拚命地發出聲音。

對於這種希望割除聲帶的飼主,我會在聽完對方為什麼想要這麼做的理由後,告知就算割除聲帶也無法讓牠們停止吼吠,之後飼主就會聽見心愛的狗用著不像是聲音的聲音持續地吠叫。經過這樣的說明,幾乎所有飼主都會放棄動手術,不然就是去找不會囉嗦,默默進行手術的動物醫生。

說到類似的案例,還有飼主為了避免危險,而希望把猴子和浣熊的牙齒拔掉;不然就是因為貓會用爪子把家具抓得亂七八糟,而想要實施去爪手術。這是因為寵物造成人類生活上的困擾,所以必須這樣處置嗎?拔除指甲後沒多久,動物的腳趾就會開始腫脹、疼痛,這真的是我很不想做的手術。

我也曾經切除寵物山羊的角。這隻山羊飼養在室內,備受疼愛,但是由於在家裡,山羊角還是很容易造成危險,飼主才希望我予以切除。話雖如此,我也不過是東京其中一間動物醫院的醫生罷了,當然沒有切過山羊角。因此,我非常煩惱要怎麼處理,還一度拒絕了。我想就算不是我,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一定還有很熟悉山羊角的醫生。然而,對方造訪很多家醫院,發現依然沒有人願意處理,於是再度回來找我,我也只好勉強接受。

家畜山羊的角必須用非常大的鉗子來剪掉。由於會噴血,因此要用燒得通紅的烙鐵緊緊抵住,牠有可能會因為疼痛而變得暴躁,或是出血死亡。不過,我們對寵物山羊不能這麼做,這時候要進行全身麻醉,用外科用的鋸子切斷山羊角後,再用雷射止血。

無論是剪斷狗的尾巴、拔掉猴子的牙齒,還是切掉山羊的角,說到底都只是為了人類的便利。為了配合這種便利,究竟得要求動物到什麼程度,對此有很多不同的價值觀與想法。像是德國、丹麥、荷蘭等承認動物權的歐洲國家,在法律上禁止替狗剪尾和斷耳。如果有這樣的規定,做法就會很明確,但是日本卻還沒有制定這類法規。

我認為把動物當成寵物來飼養是人類的自私,也是人類的業障。基本上,這非常不自然,對動物來說,飼養行為也造成牠們諸多的不便。然而,我卻不能站在肯定或否定這種行為的立場,因為動物醫生的工作就是在飼主覺得「必要」時視為必要,只要有必要,我也必須拚命思考如何進行從未處理過的山羊角手術。

我的工作就是讓人類的業障——寵物們好好活下去。我唯一能說的,就是除非有特殊的理由(例如為動物延長壽命反而造成牠的痛苦),否則我不會執行會讓動物壽命縮短的醫療處置。

即使如此,人類還是會飼養寵物,我也和這種「人類的業障」密不可分。我只不過是無法跳脫「人類」這個框架的其中一人,在人類社會裡生存著,今後亦然吧!畢竟,我也無法變成像人猿泰山那樣......。寵物、人類和自然或許就是如此矛盾的存在。

責任編輯:呂宇真
核稿編輯:陳宛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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