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流落街頭?女性街友背負的隱性責任與性騷擾風險

文:趙貞妮

聽到「街友」這詞,你的反應是甚麼?腦中浮出一幕幕在下雨天的夜晚,路過積水的地下道場景?又或是在漆黑的巷弄中,看見蜷曲在紙箱上的人影?他們對你而言可能只是陌生人,甚至只是沿路的風景。有些人從未好好的正視他們一眼,認為他們只是社會競爭中的犧牲品,甚至是想不勞而獲的貪婪人罷了。

車站的「風景」

在人來人往的車站,街友們都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一個紙箱大小的家。身旁的家當,不多不少,恰好可以用兩個行李袋裝滿。我是車站的過路人,車站是我上下學必經的道路。每每經過車站,看見街友們,我不禁開始思考是甚麼原因使他們一整天都待在這裡。

路人與街友們彷彿是個平行時空,互不相容。誰也礙不著誰,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儘管如此,我依然不斷思考他們選擇當街友的原因。有一天,我終於鼓起勇氣與街友們打招呼,詢問是否能夠加入他們的話題。這種感覺就像與老朋友進行一段聊天對話,彼此分享成長過程的故事,故事有笑有淚,聽起來戲劇張力十足,卻又很遺憾的是,這是真人真事。

聽完他們分享的故事後,我了解到街友們其實與我們並無特別不同,他們只是提早遇到困難,又或是遭受我們一般人從未體驗過的艱困生活。我不禁反問自己多次,若我是他們,遭遇如此的災難,是否我也會跟他們做出同樣的選擇,遭受同樣的結果。我反覆思考,我覺得我會,我認為大部分的人也會如此。

女性街友背負的沉重責任和遭性騷擾的風險

過程中,我特別跟黃阿姨私下聊得更深入。黃阿姨被子女拋棄後,決定走上流浪的路。年輕時的她,從事八大行業,存了一桶金。不過之後因為丈夫沉迷賭博,不只將她的存款都花光,更欠下許多債,債主逼債,使得黃阿姨一家經常得搬家。儘管最後與丈夫離婚,身邊已無積蓄,更要拉拔子女長大,她說那段日子很苦,不過還是撐過去了。儘管如此,後來成為軍官的子女卻對黃阿姨十分不滿,認為因為她,讓身為子女的他們過得十分痛苦的生活,不願照顧年邁且有慢性病的黃阿姨。因此,黃阿姨很難過,卻也不想造成子女負擔,選擇流浪。

然而她表示,女性依然在社會中受到一定程度的歧視。從高雄家鄉流浪到台中車站的過程中,她是跟隨一位相識已久的朋友。因為人生地不熟,黃阿姨到台中的時候,身邊沒有其他熟識的人士,因此朋友將她介紹其他在台中流浪的街友。不料,連同友人,一些男性街友不只把黃阿姨當成消費對象,口出諸多性騷擾的話語,之後更要求進行性方面的服務。

性別不平等的社會中,男性依然認為女性是低於男性的階層。在街頭,女性的不便比男性更多,不只是生理上的不便,體格上的弱勢,更使女性在街頭流浪風險比男性更大。而女性至今依然背負著沉重的顧家責任,不論是否有工作,都應該盡到這份比男性更龐大的隱性責任。擔心被貼上標籤的女性街友幾乎都是默默離開家鄉,與家族與家庭切割,不再聯絡。

街友都好吃懶做?

訪問街友們,不難發現在街友中有不少人想重返社會。許多人或許認為街友是一群好吃懶做的人,但其實並非如此。根據這些接觸的經驗,我發現他們之中有些是被子女遺棄,又或是有精神疾病或身體有殘疾,無法從事一般的長時間工作。有些人儘管被拋棄,仍不忍心告發子女未盡到善待父母的責任,只好流浪街頭。雖然有些街友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把乞討的錢花在享樂,但是依然有許多街友將社會的善心放在心上,平日從事短期的工作,像是舉牌員與發傳單的人員,慢慢靠著自己的力量回到社會。

黃阿姨就是個例子。她目前因為心臟疾病與背部受傷,無法從事勞動工作。曾有好心人詢問黃阿姨是否要到他的店面當店員,不過考量到身體狀況,黃阿姨害怕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只無法負荷長時間站著,造成他人困擾,她禮貌回絕了。她認為目前把傷養好是最重要的,有體力才能做好工作,把社會分享的善心用在真正重要的地方,不辜負別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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