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再次掀起「不結盟運動」?《外交政策》:該運動已死且難以復活

自俄羅斯2月24日入侵烏克蘭以來,許多開發中國家堅守中立態度,拒絕譴責莫斯科,國際社會被認為正似乎掀起一股新的「不結盟運動」。不過,印度學者莫漢近日在《外交政策》撰文指出,「不結盟運動」早已「死亡」而且難以復活。

「不結盟運動」(non-alignment)源自冷戰時期,由亞洲、非洲及中南美洲國家所發起,主張不與美蘇任何一方結盟,奉行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1955年,上述國家於印尼萬隆(Bandung)舉行首個沒有西方國家參與的亞非會議(通稱「萬隆會議」),被視為是「不結盟運動」的重要里程碑。

「不結盟運動」的三大內涵

美國智庫「亞洲協會」(Asia Society)旗下「亞洲協會政治研究所」(ASPI)高級研究員莫漢(C. Raja Mohan)10日於《外交政策》(FP)撰文表示,「不結盟運動」從來不是一個連貫的概念,而是反映了後殖民主義與國際社會互動的結果,並稱「不結盟運動」的內涵主要有三:

第一,遠離大國和其敵對集團,將有助於保持一國的行動自主權。不過,許多國家往往會因為內外部出現安全挑戰,而被迫與超級強權結盟,以尋求外部援助。1962年,「不結盟運動」提倡者之一的時任印度總理尼赫魯(Jawaharlal Nehru),便因為中印爆發邊境戰爭,不得不與美國結盟,向其尋求軍事援助。

1962年11月9日,美國駐印度大使高伯瑞(John Kenneth Galbraith)與尼赫魯會面,表達對印度的支持。(甘迺迪圖書館)
1962年11月9日,美國駐印度大使高伯瑞(John Kenneth Galbraith)與尼赫魯會面,表達對印度的支持。(甘迺迪圖書館)

1962年11月9日,美國駐印度大使高伯瑞(John Kenneth Galbraith)與尼赫魯會面,表達對印度的支持。(甘迺迪圖書館)

除此之外,隨著與鄰國的領土衝突加劇,這些國家為尋求外部援助,也經常在各大強權間擺盪。1970年代初期,作為「不結盟運動」發起者之一的時任埃及總統沙達特(Anwar Sadat),不僅毅然決然棄守中立立場,更在向蘇聯靠攏後,轉與美國結盟。

第二,發展中國家脫離西方殖民政權、宣布獨立後,「不結盟運動」逐漸把這些國家的「反殖民主義」轉化為「反西方主義」。在許多發展中國家內,部分支持社會主義的國家菁英,更直接把西方資本主義視為「新殖民主義」。

當時,蘇聯和中國便抓住這種「反西方」情緒,趁勢拉攏新的獨立政權,積極向其提供經濟和政治支持。此情況在1979年達到頂峰,時任古巴領導人卡斯楚(Fidel Castro)當時一反其「不結盟」立場,直言蘇聯是發展中國家的「天然盟友」(natural ally)。

第三,「不結盟運動」旨在推翻1945年後出現的國際秩序,試圖建立一個更為公平的新秩序。1970年代期間,西方勢力普遍衰弱,蘇聯全球影響力攀升,國際社會開始出現打造「新國際經濟秩序」的呼聲。當時,部分蘇聯學者便稱全世界正在向社會主義靠攏,第二和第三世界應以此對抗第一世界。

1989年4月3日,戈巴契夫與古巴領導人卡斯楚在哈瓦那向群眾揮手致意。(美聯社)
1989年4月3日,戈巴契夫與古巴領導人卡斯楚在哈瓦那向群眾揮手致意。(美聯社)

1989年4月3日,戈巴契夫與古巴領導人卡斯楚在哈瓦那向群眾揮手致意。(美聯社)

1980年代運動逐漸式微

然而,到了1980年代初,時任美國總統雷根(Ronald Reagan)誓言抵制蘇聯在發展中國家的影響力,大力援助各地企圖推翻親蘇聯激進政權的叛亂團體,第三世界國家也積極向西方靠攏,「不結盟運動」聲勢從此逐漸下滑。

與此同時,「南方國家」(global south)領袖也開始看見蘇聯模式的限制,並相繼轉投西方資本主義和其全球發展體系的懷抱。1991年蘇聯解體時,許多發展中國家已經加入由美國主導的經濟發展政策「華盛頓共識」(Washington Consensus),「不結盟運動」此時幾乎消逝殆盡。

川普與雷根總統,攝於1987年(Wikipedia / Public Domain)
川普與雷根總統,攝於1987年(Wikipedia / Public Domain)

川普與雷根總統,攝於1987年(Wikipedia / Public Domain)

西方現在該如何爭取發展中國家的支持?

莫漢也坦言,發展中國家如今對烏克蘭戰爭的冷漠態度,即源於後冷戰時期,西方當時戰勝蘇聯後,便自滿地認為不需要再與「南方國家」打交道,狂妄地在發展中國家強硬推廣民主價值和重建社會的政策,並用制裁和中斷援助作為懲罰的工具。

但他強調,這仍不足以認定國際社會正在興起一股新的「不結盟運動」,西方陣營反倒應將重點放在爭取發展中國家對烏克蘭的廣泛支持。對此,他提出3項建議作法:

第一,西方應重新定調俄烏戰爭,把戰事的定位從「民主國家與專制國家間的對抗」,調整為「捍衛烏克蘭的主權和領土完整性」,這會更容易引起發展中國家的關注與共鳴。第二,西方陣營應減少內部的立場分歧,才能爭取中南美洲、非洲和亞洲國家對烏克蘭的支持。第三,發展中國家的支持必須由西方努力贏得,而非將其視為一種理所當然的義務。

為了達成上述目標,莫漢認為西方應先改變過去30年的說教態度,讓其與中俄聯盟的互動回到傳統外交方式——贏得友誼及影響他人。接著,西方應恢復「區域研究」(area studies)在國際關係學界的重要性,這能讓西方政府更加理解各區域的地緣政治複雜性 ,並促進與發展中國家間的關係。

最後,莫漢強調,隨著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及政治動能漸增,西方領袖應忽略南方國家「不願選邊站」的言論,從而聚焦於這些國家所關注的議題和關鍵利益,才能是爭取其國際支持的箇中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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