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的機會之窗正在消失

今年6月初烏克蘭展開了蓄力已久的大反攻，嘗試收復被俄羅斯軍隊占領的領土。然而，北約裝備與訓練的烏克蘭新軍並未能如預期具備反推戰線的能力，始終無法打穿俄軍漫長的防線與陣地。戰場的持續膠著已讓烏克蘭面臨了幾個嚴重的挑戰。

首先是烏克蘭戰爭能力與潛力的快速耗竭。一個國家的戰爭潛力應與其人口總量與經濟規模呈現正相關。烏克蘭總人口4000萬，考量到開戰以來嚴重的人員和裝備損失，及大量外逃的難民，再扣除被俄國所占的克里米亞與烏東地區，還能發掘的人力資源與經濟潛力已捉襟見肘，致使烏軍女性與老小充員兵比例已大幅增加。再加上烏克蘭原有的蘇式裝備快速耗盡，因此本次大反攻主要是倚仗北約提供的裝備，但大反攻失利又再導致北約裝備損失超過了1/3。

其次是俄軍逐漸適應現代化的新型態作戰。戰爭初期俄軍因僵固與落後而蒙受重大損失，但歷史上的俄軍多次反敗為勝，除了有較大的戰爭潛力之外，俄軍擅長在劣勢中調整學習也是關鍵。此刻俄軍似乎已發展出一系列高效的戰鬥手段，使得俄烏戰場態勢逐漸發生了逆轉。

過去西方一直在預期：俄羅斯將在全面制裁圍堵之下耗盡其所有的精密裝備與戰爭潛力。但在此刻，俄軍軍備工業反而全面被激活，新式裝備大量出現，如俄製柳葉刀巡飛彈每日高頻發射，展現擊毀北約主戰坦克的破壞力，近期其打擊目標也不再局限於坦克、防空系統等高價值單位，這似乎驗證了柳葉刀已能大量生產的傳言。

第三，烏克蘭的時間窗口即將關閉。烏克蘭不具備持續久戰的能力，全憑北約勉力輸血支撐，一旦北約各國減少支持，烏克蘭極可能難以為繼。美國明年即將舉行大選，對烏克蘭無限制支持的民主黨拜登可能再次與川普對壘。川普多次聲稱重返白宮後將在24小時內押著烏克蘭與俄羅斯停火。另外，德國反對軍事援助烏克蘭的極右翼另類選擇黨勢力逐漸擴大，可望在明年獲得部分地區的勝利。因此，從現在到明年美、德大選之前，可能是烏克蘭僅有的反攻機運之窗。

在過去17個月裡，俄羅斯在經歷了極限經濟制裁與高烈度的戰場衝突後並沒有被拖垮，反而是團結一致傾國之力援烏的北約成員國，戰備物資庫存水平幾乎都達到了歷史最低點，國內經濟也因缺乏俄國廉價能源而出現大範圍的通膨。經濟停滯與企業外移導致歐元區7月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降至42.7，為2020年6月以來新低，顯現出嚴重的悲觀情緒。而德國更創下了7月製造業PMI跌到40以下的歷史最差紀錄，這也是極右翼政黨能再度興起的大環境。

烏克蘭持續以小型無人機騷擾克里米亞或莫斯科，其實無法改變主要的戰爭進程，只能搏版面給支持者交代而已。隨著烏克蘭的反攻行動陷入僵局，且難以在可見的未來取得突破性進展，所有人都開始不得不面對必要的現實。

在去年年中之後，俄羅斯迅速轉入防守，試圖以最小資源消耗拖垮西方對烏克蘭的耐心與支持。俄國尚未進行大規模動員，仍保有大量的餘裕資源，經濟與社會條件也遠未達到崩潰的臨界點，俄軍還能愈戰愈強。坦白說，西方在道義與援助上都已盡全力了，當徹底擊敗俄國似乎已不可能，當雙方都無法再有重大的戰場突破時，類似韓戰的停戰模式就變成可能。

烏克蘭的機會之窗正在消失，被迫停戰的可能性正越來越大，這恐怕會對未來的世界格局產生重大的影響。（作者為國立雲林科技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