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木齊火災引發中國網絡和線下抗議浪潮

(德國之聲中文網)從11月25日白天開始，烏魯木齊火災的相關視頻在微博、微信、小紅書等平台都得到大量轉發，微信公眾號文章在幾個小時內就能獲得十萬贊，評論則多為對中國政府疫情防控措施的不滿和對新聞發布會上"部分居民自防自救能力弱"言論的憤怒。官方敘述中小區為"低風險區，居民可以下樓活動"的說法，和死亡人數等也都收到了廣泛的質疑。這些視頻和文章很快被刪除而不可見。

2022年11月23日晚，封控了一百多天的烏魯木齊市吉祥苑小區發生火災，根據央視新聞發布的情況通報，該火災造成10人死亡。與此同時，火災現場的視頻開始在中國的互聯網上發酵，好幾條視頻中都顯示，消防車到達小區後，被小區門附近的防疫用圍欄困住，接著又因為許多車輛久不使用無法點火，而耗費時間挪車，耽誤了救火。

在11月25日晚上，中國各大官方媒體同時發布了男星吳亦凡案的審判結果，該新聞很快佔據了微博熱搜，雖然從閱讀量和轉發數量來看，網民們顯然更關心的是烏魯木齊的火災。官媒的這一行為又放大了網民原本的憤怒情緒。當許多文章都被刪除後，微信公眾號"六維數據"發布了一篇名為《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的文章，立刻得到了網民的大量轉發。該文章全篇只有一個"好"字，沒有任何其他內容。連這篇文章也被刪除後，其他微信公眾號又模仿該文章，發了全篇只有"中"，只有"對"，甚至只有黑色實心框的文章，全都得到了大量轉發。

25日晚和26日凌晨，也有一段話在中國網絡上廣泛流傳，這段話寫道："跳了樓的是我，在側翻的大巴車裡的是我，走路離開富士康的是我，被拒診的是我，幾個月沒收入的是我，死於火災的是我。如果都不是我，那麼下次可能就是我。"這段話提到了疫情發生以來，激起民憤的幾件大事，包括9月18日凌晨，貴州市轉運涉疫人員去往隔離成場所時發生側翻事故，27人死亡，20人受傷；鄭州的富士康工廠的大量員工因為懼怕疫情爆發和基本生活用品得不到保障而步行離場返鄉；若干起因為忍受不了嚴格的疫情防控措施和疫情期間收入銳減而輕生的事件。可見網民的憤怒並不僅僅是因為烏魯木齊火災這一單一事件，而是來自過去三年裡，正常生活被嚴格的疫情防控限制的憤怒、絕望和無措。

人們表達憤怒的方式不僅僅局限於在網絡上進行評論和轉發，在短短一天內，多個城市都發生了線下的集會，集會既有對於火災死者的悼念，也有對自由和民主的期盼，甚至有對執政黨抗議。

烏魯木齊當地居民於25日晚間爆發抗議，各個小區的居民紛紛響應，人們揮舞國旗，高唱國歌。網絡上有視頻顯示，有部分民眾前往了市政府要個說法，激動的民眾圍住了烏魯木齊市委副書記馬志軍。

26日，抗議和悼念活動在全國各個城市展開。南京傳媒學院有兩名學生手持白紙，從白天開始就一直站在校園內。越來越多的學生聚集起來支持這兩名學生，並開始悼念火災中的死者。推特賬號"李老師不是你老師"發布的多個視頻中能看到，當夜幕降臨，這兩名學生仍然手持白紙站立，而現場已經聚集了很多學生，並逐漸聚集到了這兩名同學的身邊。同學們紛紛打開手機上的電筒，齊唱國歌，並齊聲高喊"人民萬歲！逝者安息！"

記者看到朋友圈中，不少在中國的媒體，出版行業的前輩紛紛呼籲要保護這些年輕的傳媒學生，並希望如果這些學生因為勇於發聲而遭遇到處罰，業內能夠為他們提供工作。在微博上，"楊瀟在西南大後方"，"咆哮女郎柏邦妮"等相關行業人士也呼籲保護這些學生。站出來發生的學生並不局限於南京傳媒學院，根據網絡圖片，西安外國語大學、浙江萬裡學院、中國政法大學、中央美術學院、暨南大學、吉林大學、深圳大學、四川電影電視學院、西安理工大學等多所城市的多所院校都有學生在發聲。

26日晚上，上海人走上烏魯木齊中路，進行了悼念火災逝者的活動。一名據稱在現場的網友寫道"現場很肅穆"，"現場有人在外放歌"，"警察進到人群裡了，蹲下來問一個女生，這個活動誰組織的。那個外放音樂的女生說，自發地。"一名匿名的活動參與者對記者表示，活動持續時間很長，人們喊了許多不同的口號，大多數都是自發的，都是表達當下內心的感受。口號中的訴求包括"取消審查，取消404"，"電影自由，表達自由"，"反對核酸"等許多。最後，人群開始高呼"共產黨下台！習近平下台！"該參與者表示在場的年輕人都"非常勇敢"。在中國發生的抗議活動，很少有將矛頭直接對准執政黨和國家主席習近平的。該參與者也證實了昨晚的活動中，有人被警察帶走。

27日，各地的抗議活動並未停止。甚至在北京、重慶等不少城市的小區中也出現了居民和防疫政策的執行人員爭吵並對峙的情況，希望減少疫情管控措施。在上海的烏魯木齊路，人們繼續聚集在一起，表達哀思和進行抗爭，記者從在現場的人士發來的視頻中看到，有一定數量穿著黃色背心的警察將活動參與者帶上警車，現場的參與者大喊："不要抓人"！"打人啦！"在習近平的母校清華大學裡，先是一位女學生舉起了白紙，接著不少同學加入了進去。視頻中，學生們高呼"民主法制，表達自由"。

網絡上的相關帖子越來越快被刪除，但網民們依然找到辦法發聲。有不少人用"香蕉皮"指代"習近平"（因為兩者中文拼音首字母相同），發帖道："香蕉皮，你睡了嗎，你睡得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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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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