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黨所宗」將成為台灣新國歌？

最近發布的總統大選民調，可能的候選人所獲支持度差異很大，簡直南轅北轍，令人莫衷一是。唯一的共同點是韓國瑜聲望明顯下挫，差別最大的則是柯文哲，有的說他已躍居第一，有的說他不進反退。

聯合報日前發布的民調，柯文哲已經超前：各種競選組合顯示，韓國瑜支持率都較三週前下滑五個百分點，柯文哲的聲勢上揚，支持率較三週前上升三至七個百分點，與藍營韓國瑜或郭台銘並列兩強；賴清德和蔡英文的支持率暫無明顯起色。藍營不論派出韓國瑜或郭台銘，目前聲勢都僅與柯相當，已無優勢。

《蘋果新聞網》的民調截然不同。若是藍綠對決，韓國瑜仍是最強人選，韓國瑜對上總統蔡英文，韓40.4%、蔡38.6%，若再加上台北市長柯文哲，韓33.7%、蔡25.6%、柯25.2%。柯連蔡都不如。若民進黨換成賴清德，韓賴兩人對決，兩人民調以40.3%打平，若再加上柯文哲，三人支持度分別是韓33.6%、賴27.8%、柯24.6%。柯仍殿後。

柯文哲究竟是竄起還是滑落？按照美麗島電子報五月分台北市調查結果，他執政的台北市民有46.8%台北市民眾信任柯市長、49.5%不信任，與2018/7台北市民調同題結果對照，民眾對柯文哲市長的信任下跌3.9個百分點、不信任的比率則增加10.8個百分點。可見他的信任度顯著下滑。經交叉分析，發現愈年輕的台北市民愈信任柯市長，愈年長或學歷愈低的台北市民愈不信任柯市長，同時可見區域內20至49歲或大學以上學歷或泛綠與中立民眾皆超過5成表示信任柯市長，然而50歲以上或專科以下學歷或泛藍民眾則超過5成5表示不信任柯市長。

美麗島電子報民調進一步顯示，韓國瑜與賴清德、柯文哲競選時，支持度依序為33.8％、28.0％、22.3％。若換上蔡英文，韓國瑜、蔡英文、柯文哲的支持度是33.4％：30.3％：21.2％；柯還是殿後。即使韓國瑜換上郭台銘，郭、賴、柯的支持度變成37.9％：24.9％：21.3％；郭、蔡、柯則是38.6％：28.2％：17.7％。郭台銘在北市的支持度比當初參選時高，甚至高於韓國瑜，但柯文哲落後幅度更大。當然，這只是台北市的區域性民調，柯文哲在其他地區的民調優於北市。但是，除了聯合報，尚無其他民調顯示柯文哲已經獨占鰲頭。

對於柯文哲而言，韓國瑜聲望下滑是好消息，因為韓國瑜一個月前穩定領先柯文哲10趴以上，現在墜入人間，跟柯文哲平起平坐，甚至在黨內初選中可能敗給郭台銘。少了一個原是天王級的對手，柯文哲勝選希望大增，加上蔡英文和賴清德為了初選辦法和時程鬧得不可開交，支持度也低迷不振，給了柯文哲絕佳機會。

柯文哲有他的優勢。依據美麗島電子報及其他機構的歷次民調，綜合而言，柯文哲的民意支持態勢大抵是：台北市以外高於台北市；年輕人支持度高於年長者，也高於兩黨任何人；高學歷者高於低學歷者；在綠營的支持度高於在藍營的支持度；中間選民的支持度高於兩黨政治人物；男性高於女性。由此可以畫出「阿北」的支持者圖像：不藍不綠、不統不獨、中間選民+淺綠、年輕、高學歷。

進一步言，柯文哲何以能獲得這些群體的支持？首先是對藍綠咸感失望。就近程而言，這次總統選舉黨內初選，藍綠都鬧得很難看，明爭暗鬥也很兇。綠營賴清德猝然參選，等於否定民進黨政府的執政績效，也照映黨內領導層對於體現民主精神的初選制度極不尊重，更因為蔡英文沒信心贏賴清德，而把制度玩殘，醜態畢露，令人生厭。國民黨候選人雖然強裝風度，但初選辦法因人設事，一改再改，郭粉和韓粉之間更是相煎如寇讎，以致於把大好江山搞得烏煙瘴氣。

兩黨的漏氣更表現在執政績效不彰上。二十年了，兩黨輪流執政，政績都乏善可陳。國民黨擅長經濟的神話破滅，民進黨經濟外行，搞政治鬥爭卻是好勇鬥狠到極點，執政的心力專注於鬥國民黨和共產黨，把負面能量發揮到極限，正面的建設性能量卻罕見發功。兩黨之間的惡鬥更是永無寧日，讓人普遍感到黨派利益掩蓋國家利益，人民福祉慘遭犧牲。人民真是受夠了，所以厭煩藍綠鬥爭者日眾，非藍非綠的中間選民越來越多。綜合各方研究，台灣藍綠的堅定支持者各自約三成左右，其餘四成算是中間選民。

民眾對藍綠的疏離，也是一種反建制的心態，既不信任既有政黨，也不信任既有的政治菁英，甚至對於既存政府和體制也不信任，寧可讓體制外的素人、庶民英雄或是思維與風格讓人耳目一新者掌權，也不願意再忍受現狀持續下去。這種反建制的風潮已經席捲許多國家，台灣也已暗潮洶湧。

反建制的心態在年輕人中間特別盛行，因此柯文哲非建制的行事作風、話語格調以及非既存政黨的身分屬性，最能投合年輕人的胃口。儘管他施政績效乏善可陳，但台北市以外的民眾，特別是四十歲以下民眾，聽其言就感覺爽，根本不觀其行。所以，年輕選民過半支持柯文哲。這是他最大的政治資本。

年輕選民和中間選民絕大多數奉「無黨」為宗，這個越來越壯大的反建制隊伍是柯文哲的潛在支持者。柯文哲參選的時機因之越來越成熟了，勝選的機會也越來越濃了，藍綠陣營如果初選之後不能迅速整合，台灣就準備迎接一個無黨籍總統吧！

【作者 陳國祥／政治大學新聞系、新聞研究所碩士，台灣資深媒體人，曾任中央通訊社董事長、中央選舉委員會委員、《自立晚報》總編輯、《中國時報》總編輯、《中時晚報》社長、臺北市政府客家事務委員會委員、《中國時報》特約主筆、時報育才董事長。 現為<大師鏈>傳媒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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