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變性歌手的男人：楚龍憶唐飛

10日上午，變性歌手唐飛因腹膜炎感染，引發腎衰竭、敗血症在嘉義過世，身為經紀人的楚龍，為了處理唐飛的後事，兩天都沒闔上眼，他除了是唐飛的經紀人，也是他的戀人。

唐飛說，他那首〈溫柔女人心〉，是個禮物，獻給疼愛他的歌迷。但只要打給楚龍，唐飛獨特的嗓音，就還縈繞在楚龍的手機裡，而那些迴盪在耳中的旋律，似乎全在訴說一種心痛，也訴說一種遺憾。

楚龍說，他和唐飛相識，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還是個「卡式錄音帶」的時期，楚龍原本開餐廳，跟演藝圈根本搭不上關係，他那時頂掉餐廳，打算到日本新宿做料理，沒想到卻在因緣際會下，因為一個「江湖人」的介紹，日本也沒去了，就跑去做節目。

楚龍是個很「漢子」的「漢子」。他說，在認識唐飛前，自己交過至少一百個女友，聽起來有點浮誇，但他講得沒半點猶豫。「這一百多個女孩，都是美麗又漂亮的！」但他想要的，其實是一個能跟他互動、互惠的人，要有「像家的感覺！」

他記得，當時他看到唐飛在歌廳唱歌，就覺得很有新鮮感，很不一樣又有趣。兩人互相留下電話，紅線也就這麼牽了起來。

慢慢的在相處過程中，楚龍發現，「唐飛很有魅力，貼心不做作，又豪爽，與我的個性非常相像」，就好像命中註定一樣，他先是自然而然成為唐飛的經紀人，幫唐飛打理所有的一切。跟著也忘了那一百多個女孩。

兩人感情也越來越緊密，默契更是不用說，自然而然在互動中培養出感情。而這份難能可貴的感情，最終讓他們決定牽手渡過未來，一塊兒走了將近三十年。「一開始，是因為新鮮，但久了，我看到，唐飛善解人意的那面。」熱了，唐飛幫他拿毛巾擦擦汗，渴了，飲料就這麼遞了上來。「細水長流」，他說，「比起瞬間悸動，我更喜歡這樣長長久久！」

唐飛（左）、楚龍相知相惜，走了近三十年，如今生離死別。（合成圖／翻攝自楚龍臉書 , 2017.07.10）

然而在那個年代，「同性戀」可不是什麼「細水長流」的事。這個詞可是當年社會上的地雷，「變性歌手」要嘛就像馬戲團裡的獵奇展覽，要嘛就是傷風敗俗的奇人異事。但楚龍與唐飛並不畏懼，個性前衛的兩人，對於在一起這件事情，不存在任何成見，楚龍帥氣地回應，「緣分沒有高低貴賤。」

他又說，兩個人在一起只要快樂、幸福就好，「因為人生無常，要把握當下。」楚龍說。然而人生太無常，唐飛也就這麼無常地走了，他沈默了好一會兒。

我們問他，對先前火熱的議題「同性婚姻合法化」有什麼想法？楚龍依舊一派瀟灑地回道：「結婚證書，只是一張紙，不算什麼。」

至於唐飛與家人目前的關係，楚龍不諱言，唐飛與姐姐、弟弟感情還可以，但是其他的家人「多說無益」，隱約透露出唐飛其他家人並沒有完全諒解他。

楚龍也不想口出惡言，在言談中不經意流露的鐵漢柔情，令人動容。

對於唐飛的事情，楚龍總是侃侃而談，唐飛曾經舉辦過「千人」的演唱會，以「辦桌」的型式舉辦，一個人只要付一千元，就能參加，來就送專輯，如此豪氣的演唱會，正如同唐飛這個人，也如同楚龍這個人。

因此，楚龍想為愛唱歌的唐飛作張紀念專輯，把舊專輯裡的歌曲加上新專輯中的歌發行，除音樂CD外，更要將唐飛生前的照片以動態相片集的模式作成MV，以及將演唱會內容剪輯成VCR，收錄進DVD中，給所有喜愛他的歌迷珍藏。

回想起唐飛的「勇氣」之源，楚龍說，很簡單的道理，「壓力造就動力，動力轉化為成就感，成就感變成了勇氣。」

一路走來經過許多風風雨雨，太多不為人知的痛處在戳著兩人，他記得，有人曾直接對著唐飛罵「人妖」。但是他也說，唐飛自有一套人生哲學，面對謠言、謾罵他的人，他固然生氣，但是只要不理會，就沒事了。

唐飛覺得，如果對方罵了他，他也罵回去，「那與罵他的人，又有什麼不同。」也許就是唐飛這樣的「魅力」，才讓楚龍對於唐飛的一切都完全接納，對外界的毒舌，也甘之如飴！

唐飛這一次罹患腹膜炎，入院治療後原本以為在短時間內就能康復，不過他卻因為先前的應酬，必須喝酒，搞壞了身體。而且他還吸多了二手菸，肝臟不好，又因為練歌勞累，加上代謝不良，讓病情惡化，所以為了不讓唐飛痛苦，最後選擇拔管，讓他沒有傷痛的離開。

談到唐飛的過世，楚龍又停頓了好久，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然後才開口道，「我真的很痛苦，對於唐飛走了真的很難受，根本無法用文字來形容」，他說話，語氣明明平平淡淡，卻好像忍著痛，才說得出這令人哀傷的事實。

掛完電話，他又衝去忙進忙出，後事需要他的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