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漢賣茶葉／杜維民

杜維民

街上人來人往。王老漢擇一街頭，雙手攏袖蹲下，守著蛇皮袋上的一堆茶葉叫賣。不時有行人蹲下買茶葉。時近中午，還剩最後一包。一位幹部模樣的老頭蹲下，打開茶葉包裝袋口，撮出一小撮茶葉放在掌心聞了聞問：“這茶葉多少錢一斤？”

王老漢微微笑道：“看你識貨啵，這叫什麼茶？”

“條索青秀，白毫顯露，香如蘭花。這是廬山雲霧茶。”

王老漢伸出大拇指誇道：“不錯。這是明前雲霧茶，八百一包，足足一斤。”

這時，旁邊一位戴眼鏡的小夥子說：“我們領導就喜歡喝廬山雲霧茶。這茶我要，我出一千。”

王老漢仰頭瞅了瞅小夥子說：“不好意思，最後一包。這位老同志先來。”

小夥子轉身離去，並丟下句：“一根筋。有錢都不曉得要。”

老同志起身摸了摸口袋有些尷尬地說：“哎呀，忘記帶錢了。”

王老漢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沒關係。我跟你回家拿。”

於是，倆人一前一後來到城中村一棟小別墅院內。老同志讓王老漢坐客廳沙發上等，他去取款機上取錢。王老漢倦意襲來，不知不覺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幾十分鐘後，老同志取錢回來搖醒王老漢，問：“茶葉呢？”

王老漢睜開惺松睡眼，發現茶几上的茶葉沒了，多了一盒腰痛靈膠囊。真奇怪，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倆人四下尋找，仍不見蹤影。王老漢氣呼呼地說，算我倒楣。揀起門口的蛇皮袋準備走人。老同志說，慢。東西是在我家丟的，損失由我承擔。說完從懷裏掏出一疊百元大鈔數了八張遞給他。王老漢說，怪我貪睡，損失一人一半。他抽了四張大鈔走人。半個月後，老同志的女兒翠翠來看望他。翠翠問：“爸，上次茶几上的茶葉是哪買的？我閨蜜說這茶葉真神奇，喝了幾天，哮喘都緩解了。”

“茶几上的茶葉是你拿的？真是個馬大哈，拿去也不吭一聲。”

“老同志，不就是一包茶葉嗎，大驚小怪。我來給你送藥，你不在家。我要趕詩社聚會，家裏茶葉沒了。於是，就順手牽羊。”

“我還以為家裏遭賊了呢。我去取錢買茶葉，錢取回來，茶葉沒了。害得那位賣茶葉的老哥損失幾百塊錢。”

“啊。靠沙發上睡覺的老頭是賣茶葉的，我還以為是你的棋友呢。詩友們喝了這茶都叫好茶，我閨蜜‘偷’了一半去。喝後哮喘病都緩解了。”

“你也大誇張。茶葉又不是藥，還能治病。你是哄我老頭子開心，又想訛我茶葉。”

“小肚雞腸。你女兒是這種人嗎？我閨蜜說街上買的雲霧茶沒有這種效果好。”

“那賣茶葉的老哥好像是雲窩村的，是個六指。不知他家是否還有這種茶葉。”

“巧了。我們詩社明天要去雲窩村采風，我去找他。”

第二天，翠翠和詩友們來到雲窩村，一打聽便找到了賣茶葉的六指。翠翠說：“老鄉，我給你送錢來了。真不好意思。上次，我去給老爸送藥，順手拿走了茶几上的茶葉。”

王老漢說：“一場誤會。我就說嗎，還有專門偷一包茶葉的賊？”

翠翠問：“你家還有茶葉嗎？”

王老漢說：“賣完了。我家也就屋後山坡上有片茶園。前幾年，多虧廬山雲霧茶有限公司的扶貧幹部幫我改造茶園，並嫁接了五老峰的茶樹枝，才使這片老茶園煥發新春，使我家摘除了貧困戶帽子。”

於是，大夥來到屋後。只見山坡上梯田式的茶園籠罩在雲霧中，虛無飄渺、綠意盎然。翠翠感歎道：“這裏景色真美，宛若仙境。難怪這茶好喝，還能治哮喘病。”

王老漢嘴角上揚，嘿嘿笑道：“我家茶葉還有這等功能？莫不是中藥渣起了作用。”

王老漢告訴大家，他老伴患有慢性支氣管炎，一到冬天喘氣就像扯風箱，三天兩頭吃中藥。於是，他把藥渣埋到茶樹底漚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