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相片導航,帶您回顧綠色和平啟航的那些年(上)

綠色和平的環境運動持續至今已過半世紀,您是否好奇 50 年前的環境行動者如何進行倡議?又是如何以影像為公眾帶來「思想炸彈」,震撼全球?1974 年至 1982 年間,綠色和平共同創始人 Rex Weyler 在綠色和平擔任攝影師,為不同專案做影像記錄,以下透過他的照片與敘述,與您一起回首綠色和平的過去,展望未來。

綠色和平的第一個辦公室位於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省溫哥華西4街2007號。
綠色和平的第一個辦公室位於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省溫哥華西4街2007號。

最一開始,我們會在教會、咖啡店、酒吧或是家裡的廚房會面。直到 1975 年,我們和溫哥華的另一個生態組織 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Environmental Collapse(SPEC)共用這個狹小的辦公室,並在這裡組織了第一個反捕鯨專案。辦公室主要由 Bobbi Hunter 營運,裡面只有一個電話、一塊告示板和當桌子用的一塊長木板。我們通常在對街的酒吧會面,就坐在樓上窗邊那一桌。如果辦公室接到電話,Bobbi 會呼喊對街的人通知我們,然後要接電話的人,就會馬上跑回辦公室。當時,沒有人領薪水,所有人都是志工。

攝於1975年,一條抹香鯨魂斷於俄羅斯捕鯨船之下。
攝於1975年,一條抹香鯨魂斷於俄羅斯捕鯨船之下。

這張 1975 年反捕鯨專案的相片極具代表性,相片的黑白版本當年刊登於世界各地的報章。在計劃反捕鯨行動之初,我們其中一個目標,就是要改變大眾對捕鯨的看法。在此之前,大眾對捕鯨的印象與小說《白鯨記》(Moby Dick)掛鈎,故事中勇敢的船長坐小船出海對抗凶猛、海怪般的抹香鯨。但現代捕鯨業真實的畫面,卻是巨型船隻發射捕鯨魚叉,獵殺脆弱的鯨豚族群。這張相片帶來視覺震撼,有助扭轉大眾對捕鯨的觀感。

照片攝於 1975 年 6 月 27 日,我們在距加州海岸約 80 公里遠的門多西諾嶺(Mendocino Ridge),遇到俄羅斯捕鯨船的第一天。當天我們瘋狂地工作,一直到黃昏,才開始感覺到目擊大屠殺後的心痛和創傷。

攝於1975年,Taeko Miwa(左)和Mel Gregory(右)在綠色和平的第一艘船「Phyllis Cormack」號的駕駛艙內。
攝於1975年,Taeko Miwa(左)和Mel Gregory(右)在綠色和平的第一艘船「Phyllis Cormack」號的駕駛艙內。

來自日本的 Taeko,可說是 1975 年在反捕鯨專案的船員之中,最有經驗的環保行動者。她曾協助日本水俁市水銀中毒的受害者尋求協助,也曾於東京帶動一個「清新空氣」專案和反對東京新機場摧毀郊外社區的抗議。

Mel 則是個愛動物的溫哥華音樂人。他養了一隻叫 Fido 的蜥蜴,也會保護蜘蛛,甚至阻止陌生人殺蜘蛛。旅程中 Mel 嘗試用水底喇叭,演奏音樂給鯨魚聽,並記錄下牠們的反應。

攝於1976年,Bobbi Hunter(右)與俄羅斯捕鯨船。
攝於1976年,Bobbi Hunter(右)與俄羅斯捕鯨船。

1974 至 1978 年間,Bobbi Hunter 為綠色和平基金會的首席籌款人和辦公室主任。她也是 1976 年反捕鯨專案的船員,那是我們第一次成功徹底攔截一艘捕鯨船,並使他們停止捕鯨。在 1970 年代,辦公室和專案團隊成員的角色可以互換。我們相信行動者能夠勝任各種工作,不論是辦公室運作、面對公眾或是專案有關的工作。我們努力令有志走上前線的辦公室同事,都有機會參與專案行動。反捕鯨專案期間,Bobbi 幾乎每天都用航海通訊聯絡溫哥華的同事,跟進和處理專案的預算及物流工作。

攝於1975年,俄羅斯捕鯨船「Dalnyi Vostok」號的船員。
攝於1975年,俄羅斯捕鯨船「Dalnyi Vostok」號的船員。

儘管極力阻止商業捕鯨,我們和大部份捕鯨船船員(但可能不包括管理人員)都發展出友好關係。進行不同的環保專案時,我發現大多數我們有意處理的生態問題,都對他人的工作和居所有所影響。顯然,社會要進行生態轉型,必須對從事有害工業或軍事工業的員工提供支援。這項挑戰至今仍然存在:要解決生態危機,代表要徹底改寫整個經濟體系。

攝於1976年,於太平洋,攝影師Matt Herron和Kazumi Tanaka拍下將鯨魚屍體由捕鯨船轉移到漁業加工船的過程。
攝於1976年,於太平洋,攝影師Matt Herron和Kazumi Tanaka拍下將鯨魚屍體由捕鯨船轉移到漁業加工船的過程。

鯨魚在甲板上被分屍,船身拉出的一條喉管內不停排出鮮血。鯊魚緊跟著漁業加工船,這個「海上屠場」的血腥惡臭,令我們都感到噁心。

大海波浪起伏,要在行駛中的小艇上拍照十分困難,我們都掙扎了好一陣子。在 1975 年,我們想出了一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先將繩子綁在船頭,再纏在攝影師腰上,攝影師站在船頭微微向後傾,這樣雙腿和繩子就會形成一個「腳架」,雙手不用扶著任何東西也可以站得穩。

攝於1976年,Bob Hunter在船的機房內寫新聞稿。
攝於1976年,Bob Hunter在船的機房內寫新聞稿。

相片攝於加拿大掃雷艇「James Bay」號上,船隻用於 1976 年和 1977 年的反捕鯨專案。在沒有網路的年代,我們無法在船上把消息或相片發送出去,一切只能靠航海用的無線電。我與同為綠色和平共同創辦人之一的 Bob Hunter,會用無線電聯絡熟識的報社,將我們的故事讀給編輯聽,編輯則抄寫記錄。要發照片的話,就得等回到岸上、洗好相片,再傳送給通訊社。

Hunter 的「mind-bomb」社會變革理論中,認為改變社會最快的方法,是以圖像和故事作為「思想炸彈」,讓它在人們的腦海中造成爆炸性的衝擊,引人反思。他認為綠色和平的目標,應該是以思想理念去感染他人:我們都是大自然的子女,地球上其他生物都是我們的「親友」,大家都有責任去保護大自然,而細節則留待他人自行發掘。

攝於1976年,Bree Drummond 在「James Bay」號的機房內。
攝於1976年,Bree Drummond 在「James Bay」號的機房內。

Bree 是個行動者老手,她拯救了溫哥華一片三角葉楊叢林(fremont cottonwood),在 1976 年協助組織反獵殺豎琴海豹(harp seal)專案,並在同年的反捕鯨專案中幫忙安排機房班表。機房當班是任何船隻上的一項重要工作,該項工作每次需約 1 小時,每天進行兩次。負責船員要檢查船隻的油壓數字、燃油泵、冷卻液溫度,檢查機器有沒有損耗或出現裂痕,操作艙底泵和保持機房清潔。船隻其中一項最大的危險就是機房失火,被忽略的燃油,很容易會被機器的火花點燃。

大眾較熟悉的綠色和平媒體照片,都是關於專案行動者在前線作出明顯有力的對抗。但其實每位爬上大樓或阻擋捕鯨船的行動者背後,都有過百名志工,不懈地做一些大眾看不見、看來沒那麼光彩的工作,而這些都是專案成功不可或缺的要素。

1977年8月12日於舊金山市第31號碼頭,Jerry Garcia和朋友在綠色和平船艦「James Bay」號上舉行慈善演唱會。
1977年8月12日於舊金山市第31號碼頭,Jerry Garcia和朋友在綠色和平船艦「James Bay」號上舉行慈善演唱會。

照片拍攝的 6 天前,Mel Gregory、Caroline Keddy 和我遠赴柏克萊的音樂俱樂部 Keystone Club,用我們的方法走進後臺,在那裡認識了願意幫忙做慈善演唱會的 Garcia。經過短短 5 天,我們取得許可證,又開車到 80 公里外的舊金山北部拜訪一位演唱會監製,然後在碼頭搭起舞臺、音響和技術人員的工作間,再將船變成後臺;然後開始賣票,並走訪電臺宣傳演唱會,再將所有票都賣光。那時我們的財務入不敷出,必須在專案進行的途中募款。那次演唱會共募得 20,000 美元,足夠我們為船隻加油和添置糧食物資,再出海找捕鯨船隊。

攝於1975年,Bob Hunter和John Cormack因綠色和平的專案工作結緣,並發展出深厚的「父子情」。
攝於1975年,Bob Hunter和John Cormack因綠色和平的專案工作結緣,並發展出深厚的「父子情」。

沒有 John Cormack 船長,可能就沒有今天的綠色和平了。1971 年,他同意用他的 20 公尺漁船,帶我們的成員到美國阿拉斯加州阿留申群島(Aleutian Islands)的核試場;又在 1975 和 1976 年帶我們出海反捕鯨。

船長 Cormack 和 Bob 因為綠色和平的專案結緣,發展出一份深厚的「父子情」。Bob 於 6 歲喪父,而 Cormack 和妻子 Phyllis 則沒有子女。Cormack 就好像 Bob 的乾爸爸一樣,Bob 也非常尊重這位「父親」。Cormack 可說是位嚴父,他對船員工作和態度的要求都非常嚴格。我們一直跟他學習,也很愛戴他。

作者簡介:

Rex Weyler是原始綠色和平基金會的創始人之一,第一期會員刊物的編輯,也是 1979 年成立綠色和平國際辦公室的共同創辦人。Rex 透過文字,追溯並反思行動主義,環保主義以及綠色和平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文中的意見純屬他個人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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