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才知道他30年前的遠見是如此重要」《史帝夫賈伯斯》金獎影后凱特溫絲蕾

【文／翁健偉】電影《史帝夫賈伯斯》雖然是關於蘋果電腦創辦人賈伯斯的故事，但無庸置疑，金獎影后凱特溫絲蕾飾演的裘安娜霍夫曼不僅搶足了鋒頭，也平衡了賈伯斯醉心於科技、少了溫暖人性的缺憾。而她怎麼靠著一頂假髮「攔胡」，得到演出機會，也成為影迷津津樂道的話題，不過凱特溫絲蕾特別澄清，這頂假髮替她爭取的片約，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可以跟你說整個過程，我當時是在墨爾本郊外，我正在拍《惡女訂製服》，準備要化妝。」恰好化妝師從《為愛朗讀》起跟她合作過幾次，兩人相當熟悉，「因為已經是2014年的12月第二週了，電影就要殺青，當時我們在哈啦，討論接下來幹嘛等等。 」沒想到，化妝師一句無心的「我要去舊金山，有一部賈伯斯的電影要拍，是麥可法斯賓達主演」的，讓凱特眼睛為之一亮。

「我猜導演丹尼鮑伊可能會來澳洲一趟，因為恰好當時麥可法斯賓達人在紐西蘭，是忙著拍戲還是幹嘛，我該把握這機會跟導演見一面。 」所以她反問化妝師，這片有女性角色嗎，「當時我還楞一下，因為電影叫做《史帝夫賈伯斯》，照理說是男生，應該沒有女生，化妝師幫我弄好妝髮、看著鏡子中的我，然後一直說『天啊！天啊！』」原來兩人完全沒想過片中是否有女性角色的這個問題，偏偏外景地的手機訊號不好，他們想撥電話打聽也不行。

「後來我跟經紀人聯絡，問一下狀況，是否有劇本可以看一下，經紀人說沒有辦法。我說，『天啊，我無計可施，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劇組注意我？』 經紀人說，『因為妳看起來不像裘安娜本人，所以沒人考慮妳。』所以我得想辦法，讓自己看起來像裘安娜不可。 」接下來就是凱特老公出手幫忙，替她找了假髮、她自己化妝、拍照，寄給導演丹尼鮑伊，「很幸運的是這招過關，然後我拿到劇本。」

等到導演丹尼鮑伊來到墨爾本探班時，恰好那是一整個禮拜拍攝期間，唯一一天不用一直在外景地，凱特連夜趕回墨爾本、凌晨一點躺平、早上七點起床跟導演見面，「發現我時間不夠了，該回去外景地報到，我只好單刀直入說，我想扮演裘安娜本人的方法，我想怎麼詮釋，我想當賈伯斯的左右手。然後導演丹尼鮑伊說，『妳可以演她了。』」她說當時聽了感覺好爽，忍不住在心中罵三字經紓壓，反問電影何時要開拍，「當時是12月16日，大家都在計畫回英國過耶誕節，但是導演丹尼鮑伊計畫要在2015年元月去舊金山開拍。我回去問老公，我哪有辦法啊？ 老公說你當然可以去，不要傻了，「妳去吧！妳可以辦得到的！』『你人真好，果然不虧是我老公！』所以我就去了。」回想這一切，她忍不住說，「時機真恰好！我真幸運，幸運的我。」

雖然演出機會是自己爭取來的，但拿到劇本之後，真正的考驗正等著她。「我一開始還要給iPad充電，還要下載什麼玩意，結果下場整個慘，所以千萬別給我下載任何玩意！」而頭一次看完劇本，她只記得要用上全部的腦力，「我記得我真的扶著腦袋瞪著天花板，因為有幾場戲的對白多到讓我感覺，『我天啊，不行，不行，我演不來！』『為什麼編劇艾倫索金要這樣寫劇本，實在是太嚇人了，演員根本沒辦法演』」

一直到排練後，凱特終於恢復信心，「跟大家一起排練，就像是跑馬拉松那樣，晚出發的我要跟上大家的進度。一旦跟上之後，就非常有趣，那些台詞一點也不難了。 」排練時也像是舞台劇的排練，很多一邊講話一邊走路的戲，在排練時導演丹尼鮑伊也讓演員真的走來走去，拿著劇本、繞著圓圈一直走，一直走到整場戲結束為止。導演放手讓大家嘗試：「你們自己可以決定步調，你要坐在地板上排練也可以。」於是演員在排練室自己想像這邊是後台，那邊是通道，最邊邊的角落是電梯。她說，「任何點子都是好點子。就算是爛點子導演也不會批判你，鼓勵你嘗試。所以這些很有實驗性質的元素，都是丹尼鮑伊的功勞。」

凱特溫絲蕾說多到讓人咋舌的台詞，後來也不再是麻煩，「劇本已經非常精采，不需要加油添醋了，或者要想把對白少個兩句，也不要砍哪一場戲 。劇本有自己的節奏，不需要改來改去，反而會失去精采。」而導演丹尼鮑伊的拍攝手法，也對演員形成相當大的考驗，「九分鐘長度的片段，是好幾台攝影機同時拍，包括攝影師拿穩定攝影機一路跟著我們，你真的不能從頭再來一次，因為這樣會害到很多人。」她承認，參與《史帝夫賈伯斯》的演出，是最讓她大呼精采的拍戲經驗，「看完成品才知道，天啊！好險我沒有搞砸！」

在《賈伯斯傳》一書中，對於裘安娜霍夫曼著墨甚少，大部分讀者也沒聽過這號人物，連凱特溫絲蕾自己都反問過編劇艾倫索金，為什麼要把裘安娜寫到劇本裡，「他回答：『我只是挑選 『我喜歡的人』，我很喜歡她。』」而裘安娜本人也讓凱特覺得非常溫暖，「她的強悍的那種也不是硬梆梆的，這一點是我在詮釋銀幕上的裘安娜時非常在意。」

在準備角色時，凱特溫絲蕾與裘安娜本人碰面多次，「我藉機分析她的說話方式、想要模仿她的口音，討論她與賈伯斯的關係，裘安娜很大方地與我分享了這些。很幸運地，我們處得來。當我跟她談到這個角色，她不覺得我在扮演她，我們總是用第三人稱討論這個角色。」雖然賈伯斯幾個女人跟共事過，但她們不見得扮演重要的角色，裘安娜嚴格說來好像也不是賈伯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不過也因為如此，凱特溫絲蕾對於銀幕上裘安娜更覺得有意思，「她非常尊重賈伯斯、非常忠誠、也深信賈伯斯的點子；就算她不相信賈伯斯的點子，也可以直說無妨，這一點是我很想在銀幕上表現的。即使賈伯斯對她生氣怎樣，她也不會說『你就不能對我好好講話嗎？』裘安娜本人從來不會覺得賈伯斯很煩、冒犯她。」

電影有一幕是塞斯羅根飾演的史提夫沃茲尼克走來，跟裘安娜打招呼，「嗨，裘安娜妳看起來真美，不是嗎？」賈伯斯很冷漠地回答：「是的，她哪一天不美，滾吧！」凱特溫絲蕾說，賈伯斯可以口無遮攔，「你曉得裘安娜就是一個這樣的人，賈伯斯這樣對她也沒關係。」就是這些細節，讓《史帝夫賈伯斯》沒有成為一般的傳記電影，凱特說：「對我來說是很多事連在一起，故事也不是真的在賈伯斯本人身上，而是提醒大家這一個影響我們深遠的人，徹底影響我們溝通模式的人，我們直到現在才知道他30年前的遠見是如此重要。透過類似名人生平不為人知的角度，看到賈伯斯不同的一面，究竟他是個怎樣的人，他有怎樣的靈魂，尤其是在第三幕整個爆發。 」

銀幕上的裘安娜給人感覺是個工作狂，但凱特溫絲蕾認為真正的她可能不是這樣，「至少後來她離職了，所以不是工作狂。可是當時麥金塔的團隊都是這樣，他們幾乎沒有睡覺，就是找個地方打盹、醒來灌下咖啡，繼續奮鬥。」她說身為演員，拍片有時會有類似這樣的狀況，沒辦法漂漂亮亮、有時候想找個地方上廁所都很難，可能因為沒地方放器材了，就乾脆把廁所封了。 「說到這裡，拍攝第一幕時我跟麥可法斯賓達在後台化妝室，然後我們把發表會流程都攤在地上，其實那個地方本來是廁所，但是被拿來拍片了，所以我們得學會憋尿不可，哈哈。所以，如果你不是工作狂，怎麼有辦法應付這些？ 」

「但我喜歡花費四、五個月投入一部片，過去數年我發現自己沒辦法投入再多了，我也很納悶。我的人生目前是可以有辦法兼顧家庭與事業，但是如果再多工作就沒辦法，我也沒辦法像麥可法斯賓達一年可以拍那麼多片，還能神采奕奕。」凱特溫絲蕾覺得沒辦法放棄事業，「雖然年紀越來越大，但我越來越喜歡拍戲。我就快要40歲，反問自己究竟拍了這麼久的戲，為什麼還覺得很有意思？才明白原來已經出道23年，我有很長的事業，幾乎是我人生的一半，挺驕傲的！現在還可以一直拍戲，真的是很棒，只希望當個一直有收獲、有成長的演員。」她我記得當時在舊金山必須很早起床，趕去歌劇院拍戲，都覺得好棒，「演戲最棒的就是每次都有不同的角色、不同的挑戰，當然每次到了拍戲現場也都會納悶，覺得『今天我可以嗎？！』但今天起床時，我還是告訴自己『這真的很棒』！」

在拍攝《史帝夫賈伯斯》之前，凱特溫絲蕾其實對賈伯斯本人一無所知，「所以我對他的第一印象，『賈伯斯不就是那個很難相處，老是讓同事哭出來的？』直到遇到裘安娜本人，我知道完全不同的賈伯斯，改變了對他的印象。因為她讓我知道，原來賈伯斯並不是大家以為的那樣，我對他的印象也跟著改觀。」至於裘安娜看了電影會有何反應呢？凱特溫絲蕾笑說，「她可能會說：『妳偷走我的口音！還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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