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新聞 電影《黑水風暴》：吹哨人揭發化學污染戕害全球，誰來把關您我未來？
由「綠巨人浩克」馬克盧法洛（Mark Ruffalo）主演的電影《黑水風暴》，詳述 21 世紀初美國知名化工公司「杜邦」（DuPont）的化學廢棄物污染醜聞，至今仍持續影響全球，甚至您我體內可能都殘留 PFOA 毒物。邀您一同從電影內容，探討環境議題。
2020 年 1 月在臺灣上映的電影《黑水風暴》，正好趕在新冠疫情大爆發前夕，當時於電影院透過大螢幕觀賞這個震驚全球的真實故事。雖然這部電影沒有華麗的動作場面和視覺效果，卻依然在內心留下許多震撼和省思，「在利益之前，生命究竟算什麼？」、「需要經歷多少傷害，才能杜絕類似的問題？」
黑水風暴（Dark Waters）禍延數十年的環境災難
這是一部由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由陶德海恩斯（Todd Haynes）執導，敘述 20 世紀末發生的全球性化學污染事件。起因於 1998 年，美國俄亥俄州（Ohio）環境律師 Robert Bilott（馬克盧法洛飾）接獲來自西維吉尼亞州帕克斯堡（Parkersburg, West Viriginia） 的農民 Wilbur Tennant 要求控告化工公司杜邦（DuPont）‧關於杜邦公司（DuPont）：
杜邦（DuPont）是全球排名第二大的美國化工公司，於 1915 年成立，從軍火生產逐步擴充成化工公司，歷年來開發許多大眾熟知的材料，如鐵氟龍、尼龍、壓克力等。光靠鐵氟龍，每年就為杜邦賺進 10 億美元。
2015 年，陶氏化工（DOW）和杜邦合併，也陸續經歷合併和被收購。《黑水風暴》於美國上映後，杜邦股價下跌 7.15 點，可見將議題搬上檯面、揭露真相的影響力。然而杜邦依然於內部聲明「電影大部分內容並不屬實」。污染當地，導致牛隻死亡、人民健康受損。
Robert 深入調查，竟是杜邦公司自 1960 年代，在知情的狀況下長期以人造化學物質 PFOA（全氟辛酸，也稱 C8）製造鐵氟龍（Teflon）相關產品，該物質無法被分解，若長期累積在人體和環境中，有高機率引發癌症、生出畸形兒等重大損害。
雖然 2004 年，美國環保署裁定「杜邦並未報告製造鐵氟龍所使用的 PFOA 對健康的危害，處以史上最高額罰款 1,650 萬美金」，但其實杜邦每年從鐵氟龍獲得的利潤高達 10 億美元。
2012 年醫療團隊確認 PFOA 與六種嚴重疾病相關：腎臟癌、睪丸癌、甲狀腺疾病、子癇前症、高膽固醇、潰瘍性結腸炎。但 2015 年杜邦才承認失敗，共賠償 6.707 億美元。
不過，PFOA 早已深入全球人體，估計 99% 人類和大部分的生物血液裡，都殘留 PFOA，包括您我。
什麼是PFOA？鐵氟龍與您我生活有什麼關聯？
PFOA（Perfluorooctanoic acid，全氟辛酸）是一種人造的化學物質，由 8 顆全氟化碳組成的長鏈碳氟化合物，所以也稱作 C8。這種材質具有防水、防油的特性，而且非常耐用、無法被分解，在過去常被做成鐵氟龍，製造多元生活用品，如不沾鍋、塗料、布料、雨衣、雨鞋等。
其實鐵氟龍早在二戰期間就已發明，原先用作坦克車的防水塗料。戰爭結束後，化工產業將其沿用至更廣泛的產品中。後來如電影中描述，有些公司（如杜邦）以 PFOA 這種有毒的化學品用作鐵氟龍原料，大舉進入人民生活。
製造 PFOA 的過程會產生廢氣和廢淤泥，在沒有完善處裡機制和管制法規的年代，就被隨意排放或掩埋在土壤中，逐漸滲透至河流等水源。若長期近距離接觸 PFOA，如在工廠生產線工作或飲用受污染的水，可能出現牙齒發黑、癌症、器官腫脹、生下畸形兒等風險。
可怕的是，PFOA 進入自然環境並不會消失，而是繼續留存在土壤和水源中，隨時被人類或動物攝入、累積在體內。
經過 Robert Bilott 的揭露和努力，帶動全球越來越多人推動「禁用 PFOA」運動，並針對 600 多種「永久性化學物質」（forever chemicals，指無法被分解的化學物質）進行調查，而這些化學物質都尚未受到管制。
儘管從 2003 年開始，越來越多人知道鐵氟龍的危險性，美國環保局也宣布會優先審理 PFOA 的管制，但一直到 2013 年，杜邦才全面停用 PFOA‧資料來源：
環境資訊中心，不沾鍋和速食包裝袋的秘密（上）：美國杜邦半世紀的PFOA污染真相，美國也是到 2016 年 11 月才禁止使用 PFOA 製造會接觸到食物的用品。而臺灣則是在 2018 年 6 月 28 日才公告列管 PFOA‧資料來源：關鍵評論，《黑水風暴》：長達數十年的杜邦污染公害事件，背後藏著三大謊言。
在政府明文列管之前，完全仰賴運作化學物質的工廠「自主管理」。我們都很可能在無意間接觸或吃進 PFOA。
改變的路很漫長，但總要有人堅持
老實說，一開始看完電影時，我是很傻眼且不可置信，竟然有人覺得做這種事是沒關係的？對不知情的人來說，生活安全居然這麼沒保障，需要仰賴揭發真相的吹哨人。
《黑水風暴》雖然沒有太多高潮迭起的劇情，卻能吸引觀眾跟隨男主角的調查，抽絲剝繭逐步看見真相，也好奇究竟杜邦公司會得到什麼下場。
但畢竟這是殘酷的真實事件，揭露真相後才是戰役的開始，接踵而來的難題包括企業的各種否認、介入研究小組、發布可信度存疑的報告、模糊焦點、拒絕賠償等數不清的考驗。
試問有多少人能夠堅持下去？會不會被種種刁難和壓力逼退？電影中的主角 Robert 投入這樁案子約 20 年，付出許多代價，最後終於證實 PFOA 與嚴重疾病相關，卻迎來杜邦的全盤反悔，電影中男主角說：「他們想讓世界看到，反擊沒有用」，令人氣餒。
所幸最終真相被看見，杜邦也在法律上付出代價，即使早已無法彌補人民和環境所受到的長遠傷害，但這至少為未來政策奠定重要基石。
這也讓我聯想到綠色和平的倡議工作，往往需要耗費漫長的時間和毅力，尤其當對像是跨國大型企業，或停滯僵化的政府系統，障礙難以想像。
回顧綠色和平污染防治專案
2011 年綠色和平曾串連臺灣與全球各地團隊，向紡織產業要求淘汰有害的化學物質，尤其是 PFCs。PFCs（Pefluorocarbon，全氟化合物，常見的有 PFOS 和 PFOA）擁有穩定的防水、防油特性，被廣泛使用在多種須要防水薄膜的商品上，如運動外套、雨衣、帳篷等，因此倡議對象包含 The North Face、Mammut 等知名戶外運動服飾品牌。
團隊於全球各地隨機採樣該品牌服飾、自然環境中的水體樣本，證實 9 成商品樣本含有 PFCs，而臺灣南仁湖、翠峰湖與里龍山的水樣也都驗出殘留 PFCs，並發布相關報告，受到廣大關注。
在眾多壓力之下，截至 2017 年陸續成功促使超過 80 個國際品牌及供應商承諾「去毒」，Gore Fabrics 也在 2021 年宣布戶外衣物產品所使用的防水膜將 100% 不含全氟碳化物（PFC），進一步保護消費者與環境的健康。
環境污染物遠不止這些，那接下來呢？
雖然樂見綠色和平的倡議成功使 PFCs 遠離服飾界，但難免也擔心生活中還有哪些「永久污染物」尚未受管制？我們的地球目前累積了多少人造化學物質、環境荷爾蒙，是人類無力消除的？
觀影時我也不禁想問「政府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公權力能做的難道只有這樣？」
身處一個民主社會，我很希望政府走在最前積極立法，以人民為本設立管制標準，與此同時，各企業最清楚自身產品的危害，更應自重、負起把關責任。而 NGO 和公眾也需一同監督、提高意識，因為只有多數人真正關心，才能帶動整體社會一起進步，編織出全民的保護網。
我相信，面對種種的難題，如果僅是悲觀以對，代價就是我們的未來；如果能積極改善現況，受益的也許是數個世代。
相信地球萬物應和平共存，人類也僅是大自然的一員。喜歡健行、看電影、探討環境議題和行為動機，期待透過文字和翻譯工作，讓更多人認識與生活息息相關的環保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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