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歌行】東亞病夫,白人給華人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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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2月3日刊登美國智庫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研究員米德(Walter Russell Mead)題為「中國是真正的東亞病夫」(China Is the Real Sick Man of Asia)的評論文章後,中國表達不滿,要求華爾街日報公開道歉並查處相關負責人。眼見華爾街日報不願低頭,中國外交部遂以「發表種族歧視言論、惡意抹黑攻擊中國」為由,宣布吊銷華爾街日報三名駐北京記者的記者證。

把百年以來的種族歧視連結起來

「東亞病夫」(Sick man of East Asia),一詞最早名為「東方病夫」,出自上海《字林西報》(英國人主辦的英文報紙)於1896年10月17日登載的一篇文章,作者為英國人。一開始主要被用於批評清政府政治制度落後,後被中國知識分子加入中國人體質弱小的含義,並在描寫中往往借洋人之口說出。「東方病夫」這樣的稱號,向來都被認為是「種族歧視」的產物,特別是白人優越感下,具有攻擊性的字眼。大家印象最深刻的應該是在電影《精武門》中,李小龍那一句 : 「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的對白,震撼了全世界,成為香港電影的一大經典。這次因「武漢病毒」,西方再次用這個字眼來戳痛中國人,把百年以來的種族歧視連結起來,堂堂世界大報,雖不必曰其心可誅,也真夠低級,有損報格。

西方思想家、大哲人竟也是種族主義者

不要以為「種族主義」者,都是一些有野心的政客。即使在西方思想界、哲學界最「開明」的大哲人也是種族主義者,甚至可以說,這些思想家就是種族主義的倡導者。休謨(David Hume ,1711-1776)在1748就曾寫下這樣的主張:「除了白人以外,還沒有其他人種創建過什麼文明的國度。」休謨是蘇格蘭的哲學家、經濟學家和歷史學家,他是蘇格蘭啟蒙運動以及西方哲學歷史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所著的《英格蘭史》一書在當時成為英格蘭歷史學界的基礎。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也持有種族主義觀點,他是第一個將人類地理族群命名及定義為「種族」的人。康德認為有四個種族,以特徵區分:膚色、髮形、顱骨的形狀以及其他解剖學的特徵,當然還包括他們的道德觀、自我改進意識及文化修養;他還給這些種族分了等級,在康德的觀念裡,只有歐洲種族才有自我改進的能力。

生物人類學家、古生物學家,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人類學講席教授尼娜•雅布隆斯基(Nina Jablonski )告訴我們,種族(Race)是個充滿曖昧和狡黠意味的概念。白人的種族主義,可謂歷史悠久。18世紀中葉,歐洲的自然主義者,如瑞典博物學家林奈(Limiaeiis),法國博物學家、作家布封(Comte de Buffon )和德國人類學家約翰•布魯門巴哈(Johannes BLumenbach ),描述了外表各異、按照地理劃分的人類族群。哲學家大衛•休 謨及德國哲學家康德都對人類在生理上的多樣性特徵特別感興趣。他們認為:酷暑、嚴冬和烈日都會扼殺人類的潛能。

社會達爾文主義餘孽猶存

在世界旅遊如此發達,多元文化彼此尊重成為國際基本禮儀及修養的今日,華爾街日報還下得出「中國是真正的東亞病夫」這樣的標題,我們只能說從19世紀到20世紀早期,「種族科學」,即所謂的新科學家(尤其是新生代人類學家及遺傳學家)主張的不同種族的生物學至今餘孽猶存。優生學誕生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種族純正」的概念。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出現則進一步加強了白種人優越的觀點。 顯然,在這個時代裡,不只是種族科學家從來不承認所有的人類都是經過數千年遷移、融合、基因混雜的產物;連做為消息靈通人士的世界大報編輯,骨子裡竟仍保有這種血統、膚色的種族偏見,除了令人感到驚異之外,也提供有色人種在與白人打交道時,不得不必須先把他們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優越感,在心裡先打個底。最近有一個字「meme」十分時髦。這個詞最初出自英國演化生物學家理查•道金斯(Clinton Richard Dawkins,1941-)的《自私的基因》一書,meme代表在文化、觀念、道德、社會等方面的傳承作用、類似於生理上的「基因」的那個東西。當東方遇見西方時,我們以為西方人已經文明到不會有種族歧視時,別忘了meme這個字。

種族是一個信任體系

除了從種族主義去追蹤「東亞病夫」之外,做為華人,我們也必須反躬自省,為什麼都到這年頭了,西方人仍然會用這種歷史的惡毒的字眼來「給我顏色看」呢?為什麼即使面對德國哲學家赫爾德(Johann Gottfried Herder,1744-1803)和其他人深思熟慮、邏輯縝密的批駁,休謨及康德的科學種族主義觀點還如此猖獗?社會學家凱薩琳•布利斯(Catherine Bliss )給了種族一個中肯的定義——「種族是一個信任體系,並在特定的社會和歷史時刻,感知一致,行動一致。」換句話說,當你對某一群跟你不同膚色、文化的人「不信任」的時候,最容易引起內部共鳴的就是「種族」話題,把對方打成低等種族,就是標準答案。

這不得不令我們想起「中國夢」、「一帶一路」、「孔子學院」這些行動,帶給國際多少的壓力及惡感。如果因此,使國際社會對中國產生了「不信任」,用以解釋、理解「東亞病夫」事件,應該對促進東西文化的交流更有助益。 專欄屬作者個人意見,文責歸屬作者,本報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