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恐怖片《破墓》重現《殭屍先生》風水？！日殖民舊怨深埋釘入韓命脈｜影評

【張哲鳴 / 鳴影品】亞洲鬼片不斷推陳出新，紛紛再從舊的民俗元素中翻攪出新的感官刺激，《薩滿》和《咒》尤以類紀錄片手法拉抬出沉浸式驚嚇的高規格，恐怖片市場持續不敗，各方不斷再注入更多商業號召，今年1月《鬼聲泣》找帥哥偶像掛帥，強打全球首部IMAX拍攝的泰國電影；本月韓國《破墓》則由金高銀和李到晛當做亮眼卡司。

《破墓》從風水及喪葬墓地說起，台灣觀眾並不陌生。崔岷植飾演的風水師，猶如華語「殭屍電影」開山之作《殭屍先生》（台譯：《暫時停止呼吸》）林正英的經典角色茅山道士九叔，皆因後代察覺運勢有異，於是被請去檢視其先人之墓。《破墓》出現的「竪直葬」，《殭屍先生》裡早有如此場面，只不過各自的詮釋意義不同。

編導張宰賢延續前作《娑婆訶》思維，同樣運用南韓多元宗教的背景。金高銀和李到晛飾演的韓國巫覡，聯手崔岷植扮演的道教風水師，對抗日本陰陽師遺留的迷陣。他們開墓移棺至民宅，在棺木旁灑了一圈糯米及馬血，入夜後，封印的精怪跨不出棺材四周結界，意外衝出無防備的屋頂；這場面猶如林正英電影裡，殭屍直衝上天，躲開糯米和墨斗線彈上的雞血鎮守。

似曾相識的還包括源自古代中國，後也被日本神道教應用的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剋最後用以對付日本鬼將；中華文化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延伸出的四象，應用在風水方位，就連4位主角衣著顏色也有對照。電影反覆從視覺、聽覺，以複雜交錯的宗教元素替懸疑故事增添不安，譬如李到晛全身免受魔鬼侵犯的太乙保身經文，又譬如金高銀展現薩滿教跳大神的誦經詠唱。

不過，和《娑婆訶》有相似的路數，導演張宰賢依然選擇一種娓娓道來的慢節奏，不追求閃現驚嚇，也沒有瞠目結舌的反轉，失去了驚悚度，但著眼在情節深度。

《破墓》直到電影後半段第二個故事，才進入真正的核心，日韓之間的民族糾葛，歷史的舊傷口。早在日本軍國主義殖民朝鮮時，傳說日本人為了破壞朝鮮的氣數，以經緯度找出風水命脈，打埋鐵樁入土斷脈。電影便改編此說，正如那一句：「狐狸斬斷老虎的腰。」深藏在所謂命脈墓穴裡的，上層是一個橫的棺材，下層還有一個竪直的，兩棺形成一個詛咒的釘樁形狀。

日韓宿怨，加上混雜的多元宗教枝節，《破墓》有點類似《哭聲》；但本片因切分成二段故事，使得靈異恐怖片裡必有的「反派魔王」前後卻換了對象，觀影擔憂的目標物先消除又轉移。而且都不是無形的鬼魂，片中稱之為精怪，好比具有實體的殭屍。

導演一直試著在各環節從舊元素裡翻新，例如拍出了巫覡也會上健身房的年輕描繪，但卻少了巫覡和風水師的專業絕活施展，少去更多獵奇畫面；又譬如精怪的侵略，混加吸血鬼行動模式，進屋前得先被邀請，也使得反派的出現都稍嫌過於直接。

當然在創意之外，恐懼度不免降低。但導演真正在電影上的企圖，是議題深度上的費心經營，他暗藏了許多關於日韓情結的蛛絲馬跡。4位主角的名字借用了歷史上獨立運動人士，上層棺材的父親精怪，影射了歷史上的親日派代表人物李完用；下層的日本武將精怪，又可以從關原之戰聯想到石田三成或織田信長。也因為有諸多值得深思熟慮的布局，讓《破墓》有別於本格派鬼片，是言之有物的懸疑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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