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見證絢爛多彩秋之謝幕／張勇

張勇

最有資格書寫立冬的是家住農村的父母，他們用釘耙、耕種的木耬在立冬之前把小麥播種在老家的北坡地，以此告別絢爛多彩的秋天，迎來“寒意悄然至，萬物始收藏”的冬季。

在老家的西坡地，他們充分利用有限的自留地，適時地種植了菠菜、上海青和大白菜。立冬前，綠油油的蘿蔔已成熟可拔，成為我們餐桌上的一道應季佳餚。

當然了，如今，隨著機械化的發展，家家戶戶普遍採用機器播種。父母遵循著“寒露到霜降，種麥莫慌張；霜降到立冬，種麥莫放鬆”的農諺，精准掌握土壤墒情和播種時機，將一切交由機播手操作，而他們則需承擔機播費用，這有時令他們感到心疼，認為收入與付出不成正比。莊稼人的這份無奈與堅持，他們以最大的努力貢獻於社會的繁榮與富足，這一點我體會最深。

生活在秦嶺淮河一線的南襄盆地，正好處於南北分界線上。氣候學按照四季劃分標準，下半年連續5天平均氣溫降到10°C以下為冬季，立冬為冬日開始的說法和黃淮地區的氣候規律基本吻合。

長大後，因為走南闖北，總感覺到冬季從嚴格意義上講，並不是從立冬開始的！在我們廣博的國土上，南北相距5500多千米，東西相距5000多千米，南北方進入冬季的時間也不同，甚至每年各個地區進入冬季的時間也不同。最北的漠河和大興安嶺以北，9月上旬就已經進入冬季；北京10月下旬儼然就是一派冬天的景象；長江流域到小雪前後才步入冬季；最南端的海南，冬天只是一個美麗的傳說，怪不得東北人常常去海南“躲冬”。階梯狀進入冬季，就像梯田一樣錯落有致，讓人感到一種別致的美！

立冬，乃二十四節氣中的第十九個節氣，亦是冬季之起始。當太陽行至黃經 225 度之際，我們欣然迎來這個象徵萬物收藏、躲避嚴寒的時節。於此刻，我仿若能體悟到大自然的氣息正悄然轉變，歲月亦在這一刹那間變得寧謐而深邃。

清晨，首縷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輕柔地灑落在我的面龐，我感受到立冬獨有的那份清寒。步出家門，寒風撲面襲來，帶著幾絲刺骨之感，卻也令人精神陡然一振。樹葉在寒風中瑟瑟搖曳，似在低語訴說著季節的交替更迭。那些曾經繁茂昌盛的枝葉，現今已變得疏落有致，偶爾有幾片落葉隨風悠悠飄落，恰似一幅幅動人心魄的畫卷。

行於街頭，人們紛紛披上厚重的冬裝，圍巾、手套、帽子等保暖之物一應俱全。他們的步伐亦變得匆忙急促，仿佛都在尋覓著屬於自己的那份溫暖。而我，卻在這份寒冷之中覓得了內心的寧靜。我鍾情於在立冬時節，獨自徜徉於街頭巷尾，體悟這份別具一格的季節韻味。

立冬之際，貌似悠閒實則忙碌，對父母來說更是如此。父母會想法設法準備一些美味可口的食物，以維持家庭的生活；有時候，還需要特意準備一些枯枝、乾柴等用來燒火；更多的時候，母親會納鞋底、織毛衣，整天都在操勞；農家小院飼養的小雞、羊和豬，也是一樣需要呵護，用以抵禦即將來臨的嚴寒。熱氣騰騰的火鍋、香氣撲鼻的燉肉、蒸餃水餃輪番上陣、軟糯甜美的湯圓……這些美食不單滿足了童年的味蕾和念想，更讓人們在寒冷的季節裏體悟到了家的溫馨和詩意美好。

然而，立冬絕非僅僅是一個關乎寒冷與進補的節氣。它更是一個關乎思考與沉澱的時刻。在此時節，我們能夠放緩腳步，回顧往昔一年的得失與成長；亦可展望未來，謀劃新的目標與夢想。在歲月的長河中，立冬恰似一個小小的驛站，讓我們有機會停下腳步歇一歇，整理行囊，再度啟程。

“北風驅雁又離寒，天凝地閉萬物眠。”吟哦這般詩句讓人仿若置身於那個寒風凜冽、萬物沉寂的冬日世界。而“細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葉半青黃”則更增添了一份立冬的詩意與韻致，讓人在品味中感受季節的交替與歲月的流轉。“人逐年華老，寒隨雨意增。”“吟行不憚遙，風景盡堪抄。天水清相入，秋冬氣始交。”這又是怎樣的心緒和對人生、自然與歲月的幾多喟歎。

夜晚，當繁星點點璀璨照亮夜空之時，我獨自靜坐於窗前，靜靜思索著立冬的意義。它不單是一個節氣的轉換，更是一次心靈的洗禮。在這個時節裏，我學會了更為珍惜身邊的人和事，學會了在寒冷中探尋溫暖，在喧囂中堅守寧靜。願我們皆能在這個寒冷的季節裏尋得屬於自己的那份溫暖與寧靜，讓心靈在歲月的長河中悠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