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委內戰系列3-2／衝鋒的將軍不在乎臉上的污泥

司馬一青／主筆

前言
國、民兩黨為提名立委候選人，正在做民調與黨員投票決勝負，這套民主制度也引來黨內候選人的激烈競爭，內戰不斷，完全不輸真正的全國性立委投票選舉；從台北市的芯費、堅偉大戰，打到台東的劉櫂豪、賴坤成爭提名；這初選結果，現任者都意外被淘汰，引發廣泛討論。本專欄系列，從選舉歷史、空戰，到兩黨策略及典範移轉，一一分析解讀這波內戰的民主選舉意義，這第二篇談徐巧芯、賴坤成、王世堅，三位贏得立委初選者，有共同的「醜態」。

PTT與Dcard上罵徐巧芯的文字不少，她人氣高爭議性更高，敢酸直白不怕出醜是徐巧芯的網路形象，連出醜都不怕了，自然不怕爭議。對她恨之入骨的貼圖說「有人講話很機掰，不講話也很機掰，長得看起來就是很機掰」，雖然機掰這詞當今已經脫離生殖器的意義甚至成為勵志書類的標題，但在網路上要得到類似封號，也算上逼近周玉蔻等級了。徐巧芯敢酸，酸民對她的酸更毒，徐巧芯的酸，酸對手的言行，與酸民直接人身攻擊不一樣，這是Dcard上幫徐巧芯辯解的則數很多的原因，網路上談是非還是有個規則，酸徐巧芯「違停事件」沒問題，酸她長相就太超過，而徐巧芯酸人保持尺度，姿態上和一般的酸民拉開距離。

徐巧芯罵人都有豐富的材料，有實質素材讓幫她辯解的人引用，徐巧芯問政也確實有內容，質詢的當下媒體未必會報導，網民為她吵架時就會翻出來當證據。PTT與Dcrad罵徐巧芯的文字常長篇大論好像綠營報紙的投書，網民看不完，而幫她辯解的貼文、留言，公私立大學生都有，短短幾句就點出徐巧芯和簡舒培、許淑華、費鴻泰的差異。

賴坤成也不怕出醜，甚至自嘲。他自稱「罷告」（百九），因為身高不高，被問到時他就說一百九十公分。他的自嘲不只如此，在臉書上常貼出自己拿著「飲酒進步黨」黨旗到處聚會暢飲，醉了火車坐過頭也不遮掩。這面旗子有黨外時代草莽集結的兄弟情誼，也代表賴坤成從基層奮起的經歷，和他的對手劉櫂豪相比，兩人學歷相當，但形象與經歷迥異。黨內同志說兩人「既生瑜何生亮」，這說法很外行，劉櫂豪從穿著、言行以及曾任職法官的經歷，是嚴格老師調教出來的乖乖牌、認真好學生，劉櫂豪的網路照片大多穿西裝打領帶。賴坤成還可以見到微露出肚腩的照片，多是POLO衫、T恤甚至汗衫加上短褲、涼鞋。花東鄉親勸他注意形象，總統蔡英文才會喜歡，他說幾十年的個性改不了。蔡英文參加地方活動，賴坤成手機直播時把蔡的臉加上牛角與鬍子，說劉櫂豪是天子門生其實言過其實，而是處女座的蔡英文，與搞笑的賴坤成本就兩個世界。

以為賴坤成的基層實力是喝酒搏來的感情，是誤解，他是孝子地方都知道，他的酒友會出錢出力協助他，大力道購買農產品，賴坤成的銷量驚人。他年輕時當市長，治理有能力、有新意、有政績。這些聲音是基層為他辯解時的素材。

王世堅也很真，罵柯文哲時罵得很認真，該稱讚柯文哲時也敢講真話，講到柯文哲稱讚他是綠皮白骨。王世堅不只論政很真，這特質現在也是他的網路形象，第一次面對緋聞時說謊被拆穿後他受到教訓，第二次被抓王世堅就坦承，難得的是隔多年的兩次被抓，外遇對象都同一人，這年頭成功男性對小三如此有情有義者實在不多。王世堅直接面對酸言酸語，上博恩的節目，他的長相被嘲諷程度，比起來柯文哲在「炎上王世堅」的演出，柯酸王「摩鐵開會」、「火車便當會議」，尺度還算保守。博恩罷凌王世堅，王世堅吞下的其實不是屈辱，而是符合他人設，以後可以持續發酵的網路素材。

面對嘲諷苦笑的王世堅讓人覺得這人還算是人，不那麼假掰，比較接近正常人，這種「真」，賴坤成、徐巧芯都有。

以前政治人物圈粉，馬英九的外型、操守是典範，他參加完活動硬有女粉絲索取穿過的衣服聞他留下的味道。現在典範轉移，努力創造形像的政治人物，臉書與IG上走路身影、情人節對伴侶的示愛、出席活動的自拍…那些精心製作挑選的反而被戲稱是假掰，或者被說是把立委工作當成美男網紅。而有些政治人物，小編美編不夠專業的圖文、拍得不好的照片，沒有問題。

王世堅、賴坤成、徐巧芯，在一堆找尋人設範例的政治人物裡，相對成功，遠遠地脫離馬英九時代。衝鋒的將軍不須在乎臉上的污泥，以前將帥講究盔甲鮮明、刀槍鋥亮、雄糾氣昂的馬上英姿；現在網民看戰力，欣賞政治人物殺來殺去時身上的傷痕、尷尬的表情、被打臉的反應和噴濺沾身的污泥。

這般的群眾癖好，是20到39歲選民對民眾黨支持度始終不降的原因。8年前的民調，柯文哲被歸類為偏綠，現在設計民調，別無選擇一定得把民眾黨歸納為藍營，從綠轉向藍，年輕者支持民眾黨比率都不掉，對民進黨衝擊大。也是這癖好與趨勢，王世堅、賴坤成、徐巧芯比起對手，本就有成功的人設基礎。

總統大選，侯友宜與賴清德的差異將會只是百事可樂與可口可樂的競爭；口味類似，選民被迫從中選一，而不是可以在開喜烏龍茶與罐裝咖啡裡挑一款適合自己需求。如何應對酸民討厭假掰的需求，會是兩人對打、爭奪關鍵差異時的課題。侯友宜開始面對「好好做代誌」沒辦法一句打遍天下的窘境，他想要不藍不綠或藍且偏綠，會很辛苦。賴清德姿態本有高傲特質，眼下要讓人覺得信守台獨理念又要務實面對，他不假掰的真話還看不到。

柯文哲的人設逐漸崩解，選民看到他在美國的親美話語，不像他的真話，他講的美國關係和台灣民眾的疑美氣氛有差距。柯的課題有二，要如何在敏感美中台關係裡講真話，而且是有見識的話，不能是應付式的八股，第二，民眾黨選情再怎麼不好，就算藍營成功整合民眾黨，形成暫時聯盟，投白的選票也不會轉移到藍營，柯文哲要如何利用這股厭藍厭綠厭假掰的力量？

徐巧芯、賴坤成、王世堅，贏得立委初選，看著他們三人臉掛著的苦笑、尷尬、傷痕與污泥，侯友宜、賴清德與柯文哲都應該看到當下的關鍵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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