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在夏天裏綻放（外三篇）／梁征

梁征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的叫著夏天……”這首經典的《童年》一直傳唱至今，伴隨著它的旋律，讓我的思緒回到了童年的夏天！

童年是彩色的，夏天是我喜歡的季節，儘管天氣異常酷熱，那時候沒有iPad沒有互聯網，沒有娛樂設施，也沒有空調……但至今還是念念不忘，在我的記憶中，那時的夏天，我們總是無憂無慮，快快樂樂。記憶中的那條小河，記憶中的捉昆蟲，看電視看電影，聽故事，都是一種美好的回憶。現在想起來內心充滿了留戀和嚮往。

小河玩水。記憶裏，令我難忘的是和小夥伴們一起去河裏玩水。每天午後，不用喊，不用叫，小夥伴們不約而同，準時出現在小河。我們脫光衣服，一個個撲通撲通跳進水裏。有的把摸到的小魚、小蝦、泥鰍，放在隨身攜帶的小瓶子裏。有的打水仗，有的紮猛子，有的聚在岸邊用泥巴壘水壩。不一會兒，每個人的身上、臉上、頭髮上全是髒乎乎的泥巴了。大家就這樣在水裏泡著，鬧著，從日頭高照，到太陽落山，等看到家家戶戶的煙囪冒出了縷縷炊煙，才依依不捨上岸，穿上衣服，各回各家。

捕捉昆蟲。夏天有很多蜻蜓，它們飛的時候肯定是捉不到的，只有等它歇在各種植物上的時候才可能捉到。這是一項技術活，要偷偷地接近蜻蜓歇的地方，在它的後方捏住蜻蜓的尾巴或者翅膀，蜻蜓也很警惕，能捉住的機會並不多，但也肯定還是會捉到不少。我會將捉到的蜻蜓用線系起來，牽著線，讓它飛，以此取樂。更重要的是，捉蜻蜓是為了比賽，我們會把捉到的蜻蜓的翅膀疊在一起用左手捏著，看誰捉的多，捉的多的人是會很受尊重的。除了捉蜻蜓，我們還會捉蟬，捉蝗蟲等等一切可以捉到的昆蟲。

看電視電影。一到夏天的傍晚，左鄰右舍們就會在一棵大樹底下話家常，下棋打牌，或者聚在一起看《射雕英雄傳》《還珠格格》……而每每遇到廣場放電影的時候，我們早早吃了晚飯，拿了小竹椅去搶位置看電影，早早地坐在大銀幕前，終於等到夜幕降臨，電影開始前，場地上人聲鼎沸，期待著光影晃動中又一個戰鬥故事的開始……放映機嗡嗡響起，一束光線打到幕布上，放映場立即鴉雀無聲了。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電影故事裏，記憶中看的最早的一部電影是《英雄兒女》，我們男孩子每每會做出端起機槍的動作朝夥伴們喊“為了勝利，向我開炮。”印象較深的還有《南征北戰》《地道戰》《地雷戰》《雞毛信》《小兵張嘎》等，那時的我非常喜歡戰鬥片。

聽故事。而在庭院中納涼是我最盼望的。我四仰八叉地躺在碩大的藤躺椅上，祖父坐在一邊為我搖著蒲葵扇。他的肚子裏似乎有永遠都講不完的故事：“諸葛亮七擒孟獲”、“六出祁山”的故事我百聽不厭。我一邊聽著故事，一邊看著滿天的星斗，螢火蟲在身邊忽隱忽現地飄著。祖父總是講到緊要處便戛然而止，在我的一再催促下，他會笑著說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每每這個時候，我總是鬧著要祖父繼續講下去，但每次都是失望的。等我長大的時候，我就自己學會看書了，下回分解已經成為我最美的回憶。

◆青蛙聲聲叫著夏天
深夜，在故鄉，我又聽到了那久違的蛙聲。“咕呱、咕呱……”這是我童年時最愛聽的叫聲，那叫聲是我記憶裏最美好的音樂，是藏匿於我心間的鄉愁，一想起來，就把我帶到如詩如夢的童年時代。

兒時的我家門前，不遠處就有一條無名小河，河水嘩嘩地流淌著，河水不深，清澈見底。每年立夏之後，臨近傍晚時分，我時常蹲在河邊聽蛙叫聲，蛙聲有時像急風驟雨般，從天而降，震耳欲聾；蛙聲有時又如春風拂面，給你絲絲清涼，總而言之，那是和諧之音，悅耳之聲，用心傾聽，醉人心脾……

晚上，我會靜靜地躺在床上或院子裏，聽著這美妙的“歌唱”，枕蛙聲而眠，那蛙聲就像催眠曲一樣，讓你孤單、寂寞、浮躁的心靈得到洗滌和享受。聽著蛙聲，我感覺特別的舒暢，會慢慢地進入夢鄉。聽著蛙聲，我還會想起古人讚美蛙聲的詩句“鱗鱗池面水出生，萍底青蛙自在鳴。”“薄暮蛙聲連曉鬧，今年田稻十分秋。”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童年的我是沒有什麼玩具的。每到夏天，除了欣賞田園的自然風光外，我常常會偷偷跑去抓青蛙玩，欣賞蛙身上的美麗花紋，印象最深的是有一種淺綠色的青蛙，又圓又鼓的小眼睛，非常可愛。我常常把青蛙捉了放，放了又捉，把玩青蛙當成了整個夏季最愉悅的事情之一。儘管老人們曾多次提醒過我：青蛙是益蟲，它們就是莊稼的守護神，千萬不要傷害它！然而，我玩青蛙似乎上了癮，那勢頭絕不亞於如今的孩子們對於手機、網遊的癡迷。

久居鬧市，蛙聲已遠去好多年，夏夜聽蛙聲已經成了一種奢望，過去一望無際的稻田，已被高樓大廈所代替，腦海裏青蛙的印象也漸漸模糊了。昨天，我做一個夢，回到家鄉，到了那條小河旁，自己變成大青蛙，孤獨的咕呱的大叫幾聲，淒慘而悲涼，如訴如泣。仿佛在說：還我夥伴，還我稻田……夢醒後，我猛然發現，心中一直想念著的就是家鄉的蛙聲，還有我那走遠了的童年。

◆照亮夏夜的螢火蟲
那天在郊外，我無意中看見螢火蟲正用微小的身軀在幽暗的曠野地帶播撒光明，驀然驚異於它的存在。我為何如此驚訝呢？這原本就是夏天很常見的昆蟲啊……是的，本來是常見的，可是，我們卻好久不見了，尤其是對於城裏的孩子來說，知道有螢火蟲，真正看見過螢火蟲的恐怕為數不多。

小時候，每到炎夏酷暑，一家人的晚飯一般就會搬到門口的露天空地上去吃，我坐在竹椅上，旁邊稻田裏的蛙叫蟲鳴協奏曲也此起彼伏，和風吹過來，小小的螢火蟲和著月色，掌著希望之燈悠遊自在忽明忽暗地飛翔，有時候落在我們的碗邊，它們把夜色點綴得更靜謐、更詩意，這也許是詩歌裏“以動襯靜”的效果，星空下，遠離喧囂的塵世，我一邊吃飯，一邊看螢火蟲在天空飛來飛去，好不愜意……

吃罷晚飯，是乘涼的時間，每每那個時候，我會安靜的躺在奶奶的懷裏數著天上的星星，聽著奶奶講述牛郎織女、嫦娥奔月的故事，這時，村裏的玩伴們會接二連三的過來找我去玩，只見小夥伴們一人拿一個玻璃瓶子，說是要去捉螢火蟲，在樹林中，一群螢火蟲飛過來，我們立即伸出雙手用力一捧，一只螢火蟲就落入我們的掌中，然後輕輕地放入自帶的玻璃瓶中。不一會兒功夫，每個人的瓶子裏就收穫了不少的一閃一閃的“小星星”，當我們捉了大半瓶子螢火蟲的時候，大家聚集在一起，看誰的螢火蟲燈最亮，經過一番比較後，各自帶著這些“戰利品”回到家放在自家的蚊帳中，一陣興奮過後，伴隨著忽閃忽閃的“小星星”和一天的疲倦便進入了甜甜的夢鄉。從那時起，屁股亮晶晶，會在夜空翩翩起舞的小精靈就在我腦海裏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也成了我孩提時年年仲夏夜會苦苦尋覓的期盼。

我每次回到故鄉，已經很少能在夏夜見到螢火蟲了。據報導，不只是我的故鄉不見了螢火蟲，許多曾經夏夜漫天飛舞螢火蟲的地方，也不見了螢火蟲，或者越來越少。螢火蟲竟然成了瀕危物種。螢火蟲是世界公認的環境指示物種，它是一種益蟲，是蝸牛、螺類等農作物害蟲的主要天敵，若是螢火蟲一旦消失，會破壞正常的生物鏈，對生態環境帶來負面影響，因此，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我們一定要注重保護環境，給螢火蟲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

又是一年的夏夜，坐在陽臺上的我非常懷念有螢火蟲飛舞的夏天，因為螢火蟲曾是故鄉夏夜最浪漫迷人的景致，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曾經帶給我們無數的快樂，它是一種童趣，它也是我們鄉愁的一部分。

◆夏天的美味
武漢的夏天先是暴雨滂沱，繼而高溫薰蒸。一大早溫度就有30多度，吃啥都不香。而每每這個時候，我總是喜歡回想起童年的夏季美食。

夏季美味之綠豆稀飯。兒時，母親買回綠豆後，每次抓上一小把往瓷盤裏一撒，細細地挑出雜物，將綠豆用清水浸泡。隨後，把綠豆先下鍋燒開後煮到半小時左右，待其微微綻開了，再將淘洗乾淨的米投入鍋中，用文火慢慢熬。熬好的粥熱氣騰騰，母親會用一只銅盆蓄上水，把鍋放進銅盆，等我們放學回家時，鍋中之粥的表面上已經凝結了濃厚的一層。母親說，那是粥的精華，最富營養。要是我們喜歡喝稀一些的，只要稍微多加些水即可。

夏季美味之絲瓜毛豆炒蛋。勤勞的母親，每年都會在屋後的空地上播下絲瓜籽。等絲瓜籽發芽長出嫩葉後，父親便用竹爿搭了架子，攀上細繩，絲瓜藤沿著細繩纏繞，無多時日，黃色的五個瓣的絲瓜花盛開了。花朵剛蔫，但見有小小的嫩頭冒出，那便是絲瓜了。母親摘下絲瓜，把絲瓜切片，伴著剝好的毛豆還有雞蛋，在鍋中一炒就是一道美味的菜肴。

夏季美味之炒西瓜皮。童年時，吃完西瓜後，將瓜殼外皮削去，內瓤挖盡，洗淨切丁或條，與香乾、毛豆、榨菜、辣椒、肉丁或肉絲下油鍋爆炒，其味清脆而鮮美。除了爆炒，有時候也會將瓜皮切塊煨排骨湯，不過味道始終沒有爆炒的那種爽脆口感。有時候，就是為了想吃炒瓜皮了，還會專門去買西瓜。

那個時候，除了上述的美食外，還有一道菜現在還經常做的“糖漬番茄”。將番茄洗淨後切薄片，撒上綿白糖放入冰箱稍稍冷卻後食用，酸甜可口。晨起稀粥、午飯的菜肴十分清淡，絲瓜毛豆炒蛋幾乎每頓都有。除此之外，兒時的飲料品種很少，果汁露和汽水是消夏的最好飲品，甜甜的，酸酸的，喝上一口感覺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