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憶/劉光軍

劉光軍

我十歲左右的時候,村裏有三個“赤腳醫生”,一個叫溫志深、一個叫李明坤、還有一個年齡稍小一點的叫韓社周。那時候實行的是“合作醫療”制度,一般常見病看病是不要錢的。這三個人都是看病高手,尤其是溫、李兩人。

他們看病不僅用西藥,還自學了中醫,用草藥治病。為了解決草藥短缺的問題,他們想了很多的辦法。首先他沒想到的是村北面的小沙河古道,那裏不僅有面積遼闊的樹林還生長著無數有名的或無名的各種野草。其中也不乏各種可用於治病的藥草。於是,他們就到學校去,動員學生放學以後去幫他們采藥。我和許多的小夥伴們都參加了。開始的時候,他們帶著我們去,每當見到有用的草,便告訴我們它們的名字和能治什麼病,記得那時候采得最多的是一種治腿疼的“透骨草”,大隊院子裏晾曬著一大片都是這種草。

古老的河道裏草木茂盛,這裏永遠是孩子們的樂園。這裏不僅有很多的花草樹木,還有許多的小動物。像一到夏天就開滿黃花的“燕子姨”,開著米粒大小紅花的“老牛筋”,像五角星一樣有著尖尖刺的“蒺藜苗”,一斷就能流出白色乳汁的“鳳梨蔓”,還有放在嘴裏咀嚼酸不可耐的“醋溜酸”。還有花果神似鳥爪子的“老鴰腳”,一節一節沒有葉子的“節節草”。更有一到夏天就死掉了的“夏枯草”,但最多的還是生長最茂盛的“臭蒿的”,他們見地兒就長,不挑環境,生命力最強,所以長得到處都是,捋一把在手裏都會臭上多半天。還有長在沙地裏的“澀瓜”,其嫩的時候還能生吃,到了秋天,果實熟了就會自己裂開,風一吹就會飄出無數的“小降落傘”,和蒲公英傳播種子的方法一樣。還有一種現在在路邊田頭還能看到的野草,我們叫他“小眾麥子”片一片的,往往根部都連結在一起,一拔就帶起一大片。他們的頂部能開出一種很奇怪的花序,特別小。我們最愛摘一些放在嘴裏咀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兒。還有好幾種顏色各異曾被寫進小學課本的“打碗花”,也是我們的最愛,它和“燕子姨”還都是小兔們最愛吃食物哩。

那時候到外面玩,最喜歡采路邊上那一簇簇、一叢叢的“小棒槌”,拿在手裏,像是古代將軍手裏縮小了的“狼牙棒”,玩著也帶勁。最有趣的當數一種叫“蝨子飯”的草,藤蔓上長滿了倒鉤的小刺,要是不小心被它拉一下,皮膚馬上就會紅腫起來,還很疼。但它能結出一種紅紅的圓圓的小果實,孩子們都愛拽了吃,為此也沒少被困在其中,往往需要費好大的勁兒才能夠掙脫出來。再就是沙灘上的那一片一片茅草,春天的時候,它就會吐出嫩嫩的花,在花還沒有吐出來之前,往往會被我們采下來吃,有點草青氣,還有一點甜甜的味道。我們都叫它“茅格雅”。在這種草周圍,還會有許多圓錐型的小坑,每一個小坑裏都藏有一個小動物,小坑就是它們用來捕捉食物布下的陷阱,這種小動物我們叫它“老倒兒”。後來才知道他們的學名叫做“蟻虱”。另外還有這種小蜥蜴也特別愛在茅草叢中間穿行,也是我們經常捕捉的對象,由於它們爬行的速度很快,我們都叫它“地出離的”。

要說最好吃的還得說是“桑葚”,可惜野地裏不多,只有大隊林場的路邊邊上有一顆,有時遇准了偶爾能吃上一兩個,就也會開心多半天的。

我們的童年有一多半兒就是伴著這些草,這些小動物一起長大的。它們早已成了我們今天的回憶、今天的夢。現在有一首流行歌問時間都去哪了?而我還要我說一句它們這些草、這些小動物都到哪兒了?我們的童年都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