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探戈前奏響起

新任陸委會主委邱太三釋出「期待兩岸春暖花開」後，國台辦隨即透過記者會回應，強調改善兩岸關係仍要回到九二共識。儘管紅綠之間看似仍然毫無妥協餘地，但正如前副總統呂秀蓮曾以「探戈」形容兩岸關係的比喻，隨著美中大環境變化，紅綠之間「探戈」的前奏聲似已響起。

顧名思義，「探戈」是在旋律下，你左腳進一步，我右腳退一步；我左腳進一步，你右腳退一步，如此形成富有節奏感的互動。觀察邱太三上任演說、國台辦回應的第一輪隔空交手，似能捕捉到這種「進進退退」的剪影。首先，邱太三從頭到尾對大陸都在說「軟話」，完全沒有任何強硬或辛辣的成分。2019年《習五條》以及後續的香港、軍機、疫情議題持續令兩岸緊張，陸委會對北京嗆聲日漸高亢，而此番邱太三的「軟話」已經回到了2016年張小月時代，如果說這種改變來自最高層的要求和指點，很難有人不相信。

同樣，國台辦發言人對兩岸關係的表態，也收回了過去一段時間頻繁出現的斥責語氣，雖看起來仍「有軟有硬」，但說服溝通的語氣明顯增多，顯然是對邱太三「軟話」有所回應。其一：國台辦在回應防疫、疫苗等議題時，把批判對象縮小至「民進黨當局某些人」，並非一棍子揮向蔡政府所有人，顯然是瞄準了蘇貞昌、陳時中等，似乎說明陸方對「蔡要兩岸和緩、蘇卻四處點火」的情形有所體認。其二：國台辦發言人用「先生」指稱邱太三，但和之前以「那位先生」稱呼陳時中的語境完全不同，前者是較尊重、客氣，後者則是有些輕蔑。

最值得品味揣摩的是，兩岸官方圍繞九二共識再度你來我往，有很大的想像空間。從民進黨角度認知，九二共識根本不存在，但此次邱太三破天荒提到，兩岸應就九二共識的爭議做新的處理，並指陸方給九二共識「新的加註」對我方衍伸空間相信很小。以邱太三具有的法律人、「知中派」且橫跨新系與英系的色彩，此番對九二共識的表述，可以視為「有條件認同」與「有條件否認」的結合體。簡言之，若兩岸重新釐清九二共識涵義，則不排除達成新的共識。

坦白講，這一點何其困難！《習五條》首度提出九二共識以「兩岸一中、共謀統一」為要義，與我方包括國民黨在內所認知的「兩岸一中、各自表述」內涵有差距。不過，若回到蔡政府念茲在茲的《兩岸人民關係條例》開篇，「國家統一前…大陸地區指台灣地區以外之中華民國領土」，事實上和九二共識最原汁原味的涵義完全一致。蔡政府和立法院已退回獨派各類旨在刪除或變更上述文字的法案，為何不大方地念出這段話，並向陸方喊話「這就是兩岸既有政治基礎」呢？

多年前，民進黨內部曾討論「凍獨」，但畢竟觸及綠營神主牌和選戰底牌，最終不了了之。蔡政府與其「一凍」不如「一暖」，正面表述《兩岸人民關係條例》所定明的兩岸關係架構，才是兩岸融冰、迎來春暖花開的關鍵之舉。 （作者為智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