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魔掌伸入藝文界 香港舞台劇界連環禁!

「現在要消滅一把聱音,已經不再需要任何藉口,他們甚至不願浪費時間去矯揉造作,而是硬生生去剝奪﹗」這是香港著名劇作家莊梅岩作品《野豬》的一句對白,該劇講述一個失落的現代都市寓言,寫於2012年香港言論自由轉壞的時候,她曾認為香港要經歷二、三十年並且走得很錯才會來到劇中所描述的情景,誰想到舞台上的荒誕劇成為今天的寫實劇。《基本法》23條正式上路之際,接連傳出戲劇界被打壓的消息,舞台劇表演或因題材敏感或因參與者曾涉足社會運動而突然被叫停。港共政權一邊清算敢言的藝文界人士,利用公權力審查思想,另一邊廂卻大言不慚要把香港打造成「藝術文化之都」。既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舞台劇屢遭煞停 兩個月至少四齣

舞台劇在香港是小眾娛樂,因此某劇團的演出被取消,某舞台工作者被針對,未必能引起公眾關注,但一宗接一宗悄悄地發生,無不為香港創作與言論自由萎縮作示警,單是原定二、三月演出的已有四劇被煞停,當中包括劇團「小伙子理想空間」」一年內兩度被迫抽起演出,該劇團原定2月初租用香港兆基創意書院演出《三分鐘銀行》及《窮一生藝術館》,因教育局以有人投訴劇團團員的「網上言論」為由,按《國家安全:學校具體措施》指引,指示學校煞停租場。戲劇需要場地,導演唐浩翔形容:「我的戲劇生涯可以說已經無路可行。」「小伙子理想空間」日前已宣佈正式休團。

另外,原定本月底在香港演藝學院舉行的「想不到戲劇節」,其中一套由戲劇導演系學生執導、改編自意大利著名劇作《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的畢業作品舞台劇,被校方腰斬演出。劇目講述1970年的米蘭警探辦公室發生的一場意外,一名疑似炸彈狂、恐怖分子在受審期間離奇墮樓,令社會輿論四起,遊行示威湧現。同時,有市民被帶到辦公室最底層進行一場奇怪的審問。原著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意大利劇作家達里奧霍的代表作,講述當年在米蘭火車站發生一宗爆炸案,一名無政府主義者被指控為兇手,但在審訊期間跳樓身亡。警方宣稱疑犯以炸彈亂國、畏罪自殺,真相卻是警察嚴刑逼供,把疑犯活活打死,製造自殺假象。該劇曾在世界各地演出,包括中國大陸。

原定三月下旬上演、香港首個聾人舞團「森林樂(Fun Forest)」主演的社區舞蹈黑盒劇場《共鳴舞曲》日前亦遭煞停,主辦方香港青年藝術協會僅解釋是「製作安排變動」。舞團團長兼劇目編舞導師黃耀邦曾於2019年演繹手語版本的反修例歌曲《願榮光歸香港》,令人質疑演出被取消屬政治打壓。

頒獎禮雙重封殺 劇協:腦袋裡想甚麼也被人猜想

甫踏入2024年,政權對戲劇界的整肅已明顯升溫。始創於1992年的香港舞台劇獎是業界年度盛事,由香港戲劇協會主辦,過往一直得到官方康樂及文化事務署提供場地,香港藝術發展局資助經費,然而較早前收到藝發局通知,已舉辦完畢的31屆頒獎禮最後一期撥款將不獲發放,同時未來32屆的資助亦停止發出,政府亦不再向劇協提供場地舉行頒獎禮。局方解釋原因有二:其一,頒獎禮邀請了「充滿新聞話題的非文化藝術界」人士任頒獎嘉賓,點名香港著名政治漫畫家尊子及2019年示威期間於香港電台拍攝紀錄片時,因偵查報導需要而翻查「721事件」涉事車牌被捕,一直上訴至終審法院被判無罪的記者蔡玉玲。其二,頒獎禮當晚主持人以「紅橋」、「紅線」為話題,意有所指,語帶相關。

劇協會長馮祿德召開記者會回應事件不亢不卑,不帶一句髒話道盡政權的虛偽、刻毒與無恥。他反問:「尊子是漫畫家,漫畫不是藝術嗎?蔡玉玲是紀錄片編導,紀錄片不是藝術嗎?為何說他們是藝術界以外的人呢?」對於舞台設計用上紅黑色,主持提到「紅線」等,他直言業界過去多次在正式非正式場合,公開提問究竟劇場創作的底線在哪裡﹖怎樣才算違法?從來不得要領,「他們(局方)今次下這個決定,就是告訴給別人知,真的有條線。紅不紅不重要,線真的存在……我們腦裡面想的東西,都給別人猜想。第一,我未必真的在想,第二,我沒有說出來,第三,你猜想我腦裡面在想甚麼?連思想也在猜度我?」不過,現在政權要消滅一把聲音已經不再需要任何藉口,而是硬生生去剝奪。面對如此粗暴無理的打壓,說甚麼亦徒然,始終人禽有別。

大撒金錢打造沒有靈魂的藝文之都

2022年中國十四五規劃提到香港要發展為中外文化藝術交流中心,此後港府便以藝術文化之都自居,近年在這個範疇投放不少資源,如去年《施政報告》成立「文創產業發展處」,促進文化藝術及創意業產業化發展,又推「重點演藝項目計劃」,資助培育具代表性大型重點表演藝術創作長期公演等。然而,自由是藝術與文化創作的基石,用再多的金錢也無法買到自由創作的靈魂。

藝術自由或藝術表達自由是指不受來自國家的審查、政治干預或任何壓力限制文化表達的想像、創作及傳播,除了創作者外,藝術自由還包括公民接觸藝術與參與文化生活的權利。英國戲劇大師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其中一句經典台詞“the purpose of playing, whose end, both at the first and now, was and is, to hold, as t’were, the mirror up to nature.〞大意是,演戲的目的,從古到今,一直好比持鏡照自然。對於台詞中的nature,不同年代的翻譯家理解不一,有人認為翻譯成「人性」更貼切。筆者不敢班門弄斧胡亂演譯莎翁的意思,但此話給我的感悟是「戲如人生」,戲劇的創作與演出好比打磨一面鏡子,從鏡子看世界,帶點疏離卻不失真地還原世間百態。然而,今天香港戲劇界的創作要反映現實卻有機會犯禁,不知何時會被剝奪演出,甚至被封殺。港府大撒金錢打造藝文之都,卻要藝術家舉起哈哈鏡,呈現扭曲失真的世界。虛假無法成就偉大的藝術創作,沒有靈魂,談何藝文﹗

作者》余知宜  在香港從事傳媒工作二十多年,走訪社會各界,目前在台,不忘記者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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