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藍綠的「釣魚台默契」

沖繩縣石垣市挑起釣魚台「更名風波」，讓近年來「各自表述、鬥而不破」的釣魚台歸屬主權出現新波瀾。距離石垣市議會審議「正名案」還有近1個禮拜，日本在各方壓力下是否懸崖勒馬，仍不得而知，但仔細觀察大陸、國民黨和民進黨政府的態度，卻能嗅到不一樣的氣息。

中國國民黨「保釣」態度一向清晰、也最有成績。在中日關係動盪波折的2012年前後，馬政府平衡了主權與漁權、兩岸與外交、內部民意與外部壓力之間的關係，台日終於簽署漁業協議，漁民權益獲得更多保障。此次石垣市再搞小動作，藍營傾巢而出強勢行動，一方面督促蔡政府嚴正表態，另一方面由國民黨執政的宜蘭縣提前通過「頭城釣魚台」更名案，展現「保釣」決心。

民進黨受限於意識形態，其「逢中必反」與「遇美則跪」、「見日必軟」一體兩面，主觀上很不情願在釣魚台議題上發聲，更是對藍營「保釣」冷嘲熱諷。不過，對國家主權、領土與尊嚴的侵門踏戶，執政者容不得半點迴避。在謝長廷軟弱、曖昧地以「三方主張釣魚台主權各自表述」回應後，蔡總統兩度明確定調「釣魚台是中華民國領土」。

最值得玩味的是大陸的態度。石垣市挑起「更名風波」後，大陸外交部未公開譴責，也沒有出現嚴正交涉的消息。過去充當「民族主義自助餐」的釣魚台議題，此次在大陸主流媒體上幾乎消音。難道大陸示軟了嗎？絕非如此。

去年中日關係回暖，尤其是疫情爆發後，中日有共同經濟利益，安倍期待習近平成功訪日，北京也希望日方在香港議題上持溫和態度，故中方未把「更名風波」升級到兩國矛盾。但大陸海警船頻繁在釣魚台周邊強勢巡航，迫使石垣市將更名案從6月9日延後至22日，大陸已「不怒自威」。

可以預估，大陸握有強力海巡艦隊，台灣朝野對釣魚台歸屬明確表態，安倍政府極力維護中日關係正面氛圍，3個背景下，各方壓力有可能迫使石垣市挑起的所謂「正名案」無疾而終，即便石垣市通過「正名案」，安倍政府也可能採取低調、適度切割態度。從上述各方互動過程中，出現了以下3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第一，此次在「保釣」議題上，大陸「出手不出口」，台灣「出口不出手」，形成了一種奇妙的默契與合力。長期以來，由於大陸奉行韜光養晦外交路線，加上民族主義的對內宣傳需要，在釣魚台議題上以口頭激憤、行動務實為主，官方甚至不鼓勵民間「保釣」，以至於港台民間反而一直是「保釣」主力軍，2012年旺旺集團董事長蔡衍明出資支持台灣史上最大保釣行動，曾引起國際輿論關注，也對日本形成壓力。

近年來大陸對外風格日益強勢，最根本系於海軍、海巡實力增強，大陸對釣魚台情勢已經從「接受現狀」到「塑造現狀」。相較於10年前中日綜合實力剛剛出現逆轉，此時大陸已經坐穩GDP全球第2交椅，日本也基本接受北京在東亞的主導地位。因此，今天的大陸只要「出手」就有震懾力，而台灣則「出口」予以輿論施壓，藍綠共同表達「釣魚台屬中華民國」讓日方不便高調行事。

第二，國民黨對釣魚台主權毫不含糊，先發制人，以實際行動維護兩岸一中法理基礎的展現，大陸應該給予肯定。選後藍營內部路線鬥爭、世代交替，大陸對國共政治基礎的疑慮愈來愈多，對國民黨「放棄九二共識」的尖銳批評與日俱增。不過，此次站在「保釣」第一線，充分說明國民黨在大是大非問題上頭腦還是相當清楚。

當然，國民黨領導層對「九二共識」、「一國兩制」這些在台已經汙名化的概念不會照單全收，但從這次「保釣」可以看出國民黨的「表」必須更有彈性，但台灣和中國法理連結的「裡」，不會改變，將有利於未來國共關係的恢復和健康發展。

第三，蔡英文若繼續使用「釣魚台是中華民國領土」的論述，對未來紅綠破冰會有助益。事實上，4年前民進黨政府不接受南海仲裁案，曾受到大陸各方面的正面肯定。此次蔡英文一改過去「釣魚台屬台灣」說辭，修正為「釣魚台屬中華民國」的「正統表述」，紅綠破冰或許可以有譜，而紅藍綠從行動中形成的「釣魚台」默契，也可能是兩岸關係黑暗中的一盞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