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編劇萬人大罷工,多個知名脫口秀停更電影暫未受波及

People make their way to the parking garage after leaving Warner Bros. Studios in Burbank on 1 May, 2023. Writers Guild of America members voted overwhelmingly to authorize a strike if labor negotiations break down.
上一次同等規模的編劇罷工是在2007年,當時持續了100天。

美國逾萬名影視編劇罷工,導致多個知名電視節目停播。

這是自2007年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同類型罷工行動,起因是編劇所屬的工會美國作家協會(WGA)未能與他們的僱主達成加薪協議——編劇尋求借此獲得更高薪酬和工作保障。

超過1.1萬名編劇罷工,導致美國影視行業陷入混亂,包括知名主持人吉米·法倫(Jimmy Fallon)和吉米·坎默爾(Jimmy Kimmel)的招牌脫口秀在內,多個備受歡迎的節目停播。

據《洛杉磯時報》(The Los Angeles Times)報道,美國作家協會正在為編劇尋求總額達6億美元的加薪,這一金額還包含了一些其它要求。

罷工於當地時間周二(5月2日)開始,立即對行業造成直接影響。

我們來看看這場罷工帶來的即時效應,以及過去的同類罷工如何改變了電視行業。

哪些節目停播?

多個極受觀眾喜愛的深夜脫口秀節目在近期將停止更新,包括《吉米·法倫今夜秀》(The Tonight Show with Jimmy Fallon)、《史蒂芬·科拜爾晚間秀》(The Late Show with Stephen Colbert)、《吉米夜現場》(Jimmy Kimmel Live!)、《塞斯·梅耶斯深夜秀》(Late Night with Seth Meyers)、《馬厄脫口秀》(Real Time with Bill Maher)以及《約翰·奧利弗上周今夜秀》(Last Week Tonight with John Oliver)等等。

Jimmy Fallon on the Tonight Show
吉米·法倫的夜間脫口秀是最早受到罷工影響的節目之一。

很多節目將以暫時重播舊錄影作為替代——因為這些節目都是每日或每周由編劇編寫新一集,製作週期極度緊湊。

全國廣播公司(NBC)的頭牌節目《周六夜現場》(Saturday Night Live)目前的狀況充滿不確定性——電視台尚未確定本周及之後有何計劃。

《後生可畏》(The Young and the Restless)以及《綜合醫院》(General Hospital)等日間肥皂劇亦可能很快受到衝擊,因為它們同樣是在相當緊湊的製作週期內編寫、拍攝及剪輯。

黃金時段的搞笑節目和電視劇是以季度形式編寫和製作,因此就目前來說,這些節目很可能會如期播出。假如罷工持續至夏季,一些頂尖節目的新季度製作將可能被延後。

《洛杉磯時報》指出,雖然目前有罷工出現,但是該城市一些地點已經收到一些電視製作方租用拍攝檔期的申請。

網飛(Netflix)表示,罷工期間,它將會提供一些在美國以外製作的節目作為補充。與此同時,HBO Max(近日已重組為Max)表示,目前手上已有一系列已完成編寫、拍攝的節目,可供播出。

Sign for reality show Survivor
好萊塢編劇上一次罷工,卻間接催生了真人秀的興起。

電影業會受影響嗎?

目前看來不會。電影長片通常需花費2-3年製作,而各電影公司已經有相當數量編寫及拍攝完成的電影備用。不過,這最終還是會取決於罷工將持續多久。

上一次罷工發生了什麼?

上一次編劇行業發起罷工是在2007-2008年,當時持續了100天,並導致多個節目取消或延遲,最終造成加利福尼亞州經濟損失20億美元(16億英鎊)。

當時包括《醜女貝蒂》(Ugly Betty)、《絕望主婦》(Desperate Housewives)、《絕命毒師》(Breaking Bad)及《我們的辦公室》(The Office)等等粉絲眾多的熱播劇均受到影響。一些節目則在沒有編劇的情況下勉強繼續製作,但是品質大受影響。

就連「007系列」電影也受到衝擊。罷工發生時,《新鐵金剛之量子殺機》(Quantum of Solace,《007:大破量子危機》)的劇本基本沒有寫好。

「連我都要上陣重寫一些戲——而我根本不是個編劇,」飾演詹姆斯·邦德(James Bond,佔士邦)的丹尼爾·克雷格(Daniel Craig)當時曾這樣說過。

和這一次罷工一樣,當時的晚間脫口秀也因為沒有編劇為其編寫台本和笑話而立即受到打擊。

其中一名主持人柯南·奧布萊恩(Conan O'Brien)當時走上直播,一個人講他的結婚戒指講了很久。

有些人認為上一次罷工間接推動了真人秀的冒起,比如像特朗普的《飛黃騰達》(The Apprentice),還有《與卡戴珊同行》(Keeping Up with the Kardashians)等,因為這些節目不需要預選寫劇本。

當時,很多日間肥皂劇仍然能播出,只是把編劇工作交給沒有工會支持的寫手。這一次,美國作家協會已經警告,任何破壞這次罷工的寫手以後將被禁止成為工會成員。

不過,上一次罷工也並不是最長的一次——作家協會在1988年發起的罷工曾持續153天。

至於這一次會持續多久,目前沒有人知道。

為什麼要罷工?

美國的職業寫作者罷工的原因,很多時候都與薪酬平等有關。

BBC記者布蘭登·德雷儂(Brandon Drenon)報道,這一次的核心問題是,在串流時代,編劇應該獲得怎樣的報酬。

編劇們報稱,他們在編寫由串流平台領銜或者委任製作的節目時,所得的薪酬較少。

美國作家協會發表的聲明指,製作公司的利潤保持在高位,製作內容的花費也在提升,但是編劇的收入卻跟不上。

「各家公司利用向串流的轉型,削減編劇的報酬,並將寫作與製作分離,令編劇的工作狀況全方位惡化。」

據該協會稱,所有編劇當中有近一半(49%)在領最低工資,他們現在的薪酬水凖僅比10年前提升了16%。

Alex O'Keefe poses on the red carpet.
參與罷工的編劇之一亞歷克斯·奧基夫說,他出席頒獎禮的西裝也是借來的。

《綜藝》(Variety)雜誌報道,最低級別的作者——編劇組寫手——最低的周薪為4546美元。

決定編劇薪酬的因素有幾個,包括經驗、劇本寫作的時長,以及內容播放的平台等等。


罷工編劇們說了什麼?

  • 「我不會說所有編劇都是窮人或者破產,但是我能說我現在銀行戶口裏只有6美元。」——美劇《大熊餐廳》(The Bear)編劇亞歷克斯·奧基夫(Alex O'Keefe)

  • 「行業是從穩定的中產生活水凖變成一種非常不穩定的生活,幾乎是零工經濟。」——電視編劇、協會領隊艾利·艾德爾森(Eli Edelson)

  • 「我認識很多非常出色的編劇,被迫離開這個行業,就是因為他們連租金都付不起了。」——《CSI犯罪現場》(CSI,《滅罪鑒證科》)編劇組成員戴夫·梅茨格(Dave Metzger)


Hollywood writers and actors pose on the red carpet.
奧基夫(左)與同行在3月美國作家協會的頒獎禮現場。

上月,11500名美國作家協會成員經過投票,壓倒性地同意,假如不能就新合約達成協議,就將進行罷工。

在廣播電視行業,編劇會受聘編寫一季22集的節目,然後通常會收到預付款——而且數額可觀,之後在節目重播時又會收到餘款。

但是如今,好萊塢業界在串流模式的衝擊發生根本改變——為串流平台寫劇本的編劇發聲表示,他們會被要求花費多個星期或多個月重寫劇本,但是沒有補償。

串流平台劇集的集數比傳統電視台劇集為少,而且劇本的截稿週期也更短,因此編劇獲得的工作時間和報酬就減少了。

編劇們表示,串流劇每季的長度有時候總共只有6至8集,這意味著錢會更少,令他們無法保持一年到頭都有工作。

「我剛剛編完一個節目,但我沒飯吃,」編劇布蘭登·海因斯(Brandon Hines)說,他需要依靠政府援助度日。

37歲的他正凖備搬離紐約,回到亞特蘭大與家人一起住。他說,作為編劇在紐約已經住不起。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人工智能(AI)的出現,以及它對編寫劇本可能造成的衝擊。組織罷工的工會希望得到保證,無論人工智能系統如何聰明或者富有創意,人類仍然能夠獲得工作機會。

「聊天機器人不能運作一個節目的。」編劇尼可·利維(Niceole Levy)說。

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目前引起媒體很多關注,而好萊塢的作者們表示,更大的問題是寫作者如何獲得可持續的工作機會。

利維在這個行業已經有十年,而她更加為後來者擔心。

「我不擔心自己——我花了10年,但是我站穩了。如果他們想要趕我走,那在他們拉我走之前我一定會大喊大叫。」

*BBC記者雷根·莫里斯(Regan Morris)、布蘭登·德雷儂(Brandon Drenon)參與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