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關節影評專欄】《愛的噩夢》是誰的噩夢?你是控制狂還是迷信狂?

《愛的噩夢》(華映提供)
《愛的噩夢》(華映提供)

廖明毅前一回以 iPhone交出劇情長片《怪胎》時,對於業界來說是很大的震撼。

其一是要能以手機拍片達到大銀幕放映的條件,除了美術、燈光、道具等方面,要補強手機的光線感扁平呆板,更要對構圖景深下足苦工。再者是手機確實也解放了攝影器材的僵固性,能讓鏡位設計上更具創意。 手機拍出來的大銀幕電影質感新奇,強迫症的愛情故事也具有吸引度。

《怪胎》劇照
《怪胎》劇照

這回仍用了手機拍攝,甚至林柏宏再度與謝欣穎合作,不過主戲落在他與項婕如飾演的白佳琪,與林艾璇/大元飾演的高中同學林艾璇身上。

有別於《怪胎》讓觀眾看到相同的決定,落在男女迥異角度,觀眾對角色的喜惡也會跟著變化。

項婕如在片中飾演有強烈控制欲的女友,時刻查勤給林柏宏很大壓力,謝欣穎則是林柏宏心中的理想型。(華映提供)
項婕如在片中飾演有強烈控制欲的女友,時刻查勤給林柏宏很大壓力,謝欣穎則是林柏宏心中的理想型。(華映提供)

而廖明毅這回對《愛的噩夢》執行另一種任性浪漫,甚至可以說是大膽的,因為觀眾傾向認同犯錯、失落的主角完成救贖之旅。但,那如果沒有呢?

如同林柏宏這次擔任的感情轉譯符號,彷彿扮演著當代男男女女中顯而易見的自私群像。

項婕如與導演廖明毅面談一次就獲得《愛的噩夢》演出機會。(華映提供)
項婕如與導演廖明毅面談一次就獲得《愛的噩夢》演出機會。(華映提供)

你先看到林柏宏為了解開愛在朦朧時的萌芽面紗,成為女友白佳琪眾多控制規定中的順從方,剛開始的試探趣味,確實拍出了愛情在耍小聰明過程的甜蜜火花。被控制也是一種甘願囚禁的被愛證明,有些人對這種強勢伴侶甘之如飴。但零秒差查勤確保安全感這種壓迫,確實也是許多情侶之間瓦解信任感起因。

林艾璇以《愛的噩夢》入圍台北電影獎最佳女配角。(華映提供)
林艾璇以《愛的噩夢》入圍台北電影獎最佳女配角。(華映提供)

相較於控制狂女友,這時出現了高中暗戀過的女同學登場,而且林艾璇這角色算是故事中段轉折中的道德問題。

請問你會保留十多年前的情書嗎?請問你明知道自己陷入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關係中,會因為沈沒成本過高而不甘心收手嗎?

林柏宏遇上控制狂項婕如,在巨大的壓力下精神出軌,甚至想攤牌分手。(華映提供)
林柏宏遇上控制狂項婕如,在巨大的壓力下精神出軌,甚至想攤牌分手。(華映提供)

其實林艾璇巧妙地出現在林柏宏與項婕如飾演的白佳琪,正處於熱戀期結束後的高位震盪,似乎正處於下跌拐點。

林艾璇讓男主角陷入一場道德困局中,她能解放男主角深受管控後的自由,而且還能重溫高中時期沒有開展的戀愛純情,更能自在相處(相較於白佳琪的不食人間煙火又左派空靈)。更能主動發球,等男主角接球。

林艾璇(左)與林柏宏(右)在《愛的噩夢》中是高中同學。(華映提供)
林艾璇(左)與林柏宏(右)在《愛的噩夢》中是高中同學。(華映提供)

這段情節偷渡了愛情中第三者的逾越快感,合理化兩人關係,更緊扣學生時期的中斷幻愛。

正當要提出分手,解決男主角的愛情壓力破位時,這時女主角居然一反常態不再追求控制男主角,甚至為了討好對方改煮葷食。

飾演控制狂的項婕如(右)一心想掌握男友林柏宏(左)的飲食與行動。(華映提供)
飾演控制狂的項婕如(右)一心想掌握男友林柏宏(左)的飲食與行動。(華映提供)

項婕如這場邊吃紅酒燉牛肉邊落淚的橋段令人同情,但神奇的是,上半場的劇情設定還是一個煮素食料理仍顯彆腳的小廚娘,居然為了要討好男主角換成烹飪細節如此多的紅酒燉牛肉。這種對比更證明,當從愛情關係中權力倒錯時,原來可以扭曲人格激發潛能到這種程度。

《愛的噩夢》上映獲好評 林柏宏:謝謝大家
《愛的噩夢》上映獲好評 林柏宏:謝謝大家

看到這裡,想說《愛的噩夢》海報上不是有謝欣穎嗎?怎電影過了一半都還沒見到她身影?

這部片最任性也是最寫實又殘酷的段落,就是設定當男主角有機會選擇理想愛情時,居然沒選擇正牌女友也沒有選擇出軌對象,而是直接把開場沒多久提到的心儀女神,謝欣穎飾演的網紅攝影師黑澤由里,變成男主角心中理想情人範本。

林柏宏(左)、謝欣穎(右)在《愛的噩夢》再次搭檔演出。(華映提供)
林柏宏(左)、謝欣穎(右)在《愛的噩夢》再次搭檔演出。(華映提供)

黑澤由里這樣的設定,可能是多數男性幻想的範本。每天幫你料理三餐,從頭到腳包辦你的日常起居,洗衣便當家務都幫你完成,還會主動誘惑更大膽上位激情,唯一的缺點是你不懂她真正的模樣是什麼。故事中就以她週三固定忙碌,自然也不會對你查勤。

電影《愛的噩夢》是《怪胎》導演廖明毅再次挑戰使用iPhone拍攝的新片。(圖/華映娛樂)
電影《愛的噩夢》是《怪胎》導演廖明毅再次挑戰使用iPhone拍攝的新片。(圖/華映娛樂)

不曉得導演是否有意地要把這兩個女主角「黑白分明」,黑澤由里滿足了男性的各方面幻想,甚至還願意主動去吃路邊攤,就是為了幫對方省錢。而白佳琪則是各種情緒勒索,堅持茹素與信仰更不能婚前性行為,也難怪林柏宏這角色面對黑澤由里暈船很徹底,更突現他的自私,能如此予取予求,其實是建立在正牌女友的奉獻,最後在控制狂與迷信狂之間的選擇,更讓人玩味。

林柏宏、謝欣穎繼《怪胎》後再次攜手合作廖明毅新片《愛的噩夢》。(圖/華映娛樂提供)
林柏宏、謝欣穎繼《怪胎》後再次攜手合作廖明毅新片《愛的噩夢》。(圖/華映娛樂提供)

導演刻意選了開放式結局,對觀眾無疑是下了一封挑戰書。挑戰你在愛情沈浮過程中的不堪與殘酷,多少人能當愛情中的聖人?其實多數都是當了渣男渣女?觀眾想到戲院看愛的美夢,但主菜端出愛的噩夢詰問觀眾,勇敢寫出自己不堪入目答案對號入座,才能辨識導演劇作上的嘗試。

▲謝欣穎化身女神黑澤由里,在《愛的噩夢》片中演繹完美女友。(圖/華映)
▲謝欣穎化身女神黑澤由里,在《愛的噩夢》片中演繹完美女友。(圖/華映)

廖明毅補齊了國片愛情類型中少見的那一環寫實調性,不再只是小情小愛的純暖主義。只是如此犀利切角,觀眾對這樣的悖德論述能有幾分警世感受以及抽離自我投射認同?對我來說這片接近伍迪艾倫《愛情決勝點》(Match Point)裡揭露愛情歇斯底里的荒謬,男主角還可以吃了甜頭又幸運全身而退?但廖明毅不樂於給男主角這麼完美的結局,這才是更接近普羅大眾的道德寓言。

林柏宏在《愛的噩夢》裸上身洗澡露出好身材。(圖/華映提供)
林柏宏在《愛的噩夢》裸上身洗澡露出好身材。(圖/華映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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