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台灣】「教會白話字初學議論會」問、答(20)

前言

本期避開拼音議論範圍,特來試論台灣常自引以為傲的福台語聲調語言音樂趣味:福台語是世界上特別有音樂趣味的語言。這個說法真不真確?認知的基礎何在?如何說服世上千百其他語族?

問答

問:「福台語」聲調的音樂情趣該從何說起?

答:本系列文章提過,「福台語」聲調的音樂情趣獨特性,是平常話語中個別字音的相對音高,不少近乎音樂基本的三度「相對音高 do re mi」的不同排列組合,使得「講話聲調」和「歌曲音調」相近,從講話的聲調能聽出接近音樂的旋律,片語簡例如「駛動車 / sai tong-chhia / mi do mi / 3 1 3 / 」,相對音高若有明顯差錯,不是變得口音很重就是「辭不達意」,這些偏差程度,在小提琴琴弦上,上下移動指位試探,可慢慢覺察出來,在鋼琴上,一彈錯旁鍵,高低就差半度,瞬間察覺出走音,導致完全失去語意或可能說錯聲調不同的話。

福台語童謠《天黑黑(天烏烏)》,由漂舟(本名黃耀鏻)作詞,快齋(本名丘創忠)作曲, 鶯兒演唱,1934 年泰平唱片公司錄音。圖/王泰澤提供
福台語童謠《天黑黑(天烏烏)》,由漂舟(本名黃耀鏻)作詞,快齋(本名丘創忠)作曲, 鶯兒演唱,1934 年泰平唱片公司錄音。圖/王泰澤提供

福台語童謠《天烏烏、欲落雨 (mi re mi mi do)》的詞字音存有三度音的相對音高,在近似範圍內,對語音與音樂旋律相近,很有說服力。整首歌詞口讀,聲調很像唱歌,懂得唸準歌詞字音高低的人,必定較容易準確學唱創作的旋律;讀者可點擊《天烏烏欲落雨 》網址跟著原創旋律,用福台語頌讀歌詞字音,比較高低聲調。

天烏烏欲落雨完整歌詞。圖/王泰澤提供
天烏烏欲落雨完整歌詞。圖/王泰澤提供

問:或許台灣歌詞是聲調語言,民歌創作旋律就自然超類絕倫?

答:這樣的問題,我們就必須依靠音樂的普世美學考量,不可約略定論。音樂離不了民情,自然先出自當地人文歷史的發展,除了不同時代的民情背景,還需善用字音、字意與旋律的配合,為感動民心,主要條件就移至人類的創作才華;音樂在方面可和政治同觀,政治有 「All politics is local 所有政治都是家門口的事」的說法 ,認為音樂也是家門口的事,並無不可,這些條件決定音樂是否能感動門內的人。

基於以上音樂關聯族群的時代背景,有一個方法,我們可用來比較,或由專家研究,採用他地不同的原創旋律,創作新歌詞,或翻譯原歌詞成當地語文,來了解旋律和歌詞是否有嚴格的「當地的 local」的一致性;這裡,我們也有台灣民歌的例子可做說明,和「天烏烏」一樣,是家喻戶曉的「雨夜花」。

「雨夜花」周添旺作词、鄧雨賢作曲,創作於 1934,此歌描述一位鄉下姑娘愛上台北城的青年,失足淪為酒家女的不幸遭遇,這是發生在 1934 年日本殖民台灣時代的真實故事,「雨夜花」並不是花,是比喻女孩不幸的遭遇,有如雨夜裡被摧残的花朵,雨夜花歌詞第一段是:「雨夜花,雨夜花,受風雨吹落地,無人看見,每日怨嗟 ,花謝落土不再回。. . .」

1938年,日本人用同一首曲調,填上日本軍歌「譽れの軍夫(榮譽軍人)」,隨著歌詞的改變,曲調也從哀怨變得雄赳赳氣昂昂,而原本福台語的歌詞翻譯成日語後,鄧麗君把勇武軍歌唱回「滄桑怨嗟,苦命少女」,贏得日本歌迷喜愛,更有趣的是,在台灣,「雨夜花」被揶揄成性的台民,壓扁成「欲娶 bo,娶著一個 siau cha-boo」、「欲嫁 ang,嫁著一個 lau toa-lang」傳遍寶島的市井小調。

以下我舉出數例世界民歌供讀者欣賞,讀者可依音樂「真善美」的普世價值,自行判斷,不同的當地語言,是否可藉由同一名曲旋律,感動人心,每曲請讀者點聽網址原旋律,以福台語翻譯或新創的歌詞試唱:

一、舒伯特小夜曲 Franz Schubert - Serenade,讀者可點擊網址跟著舒伯特「小夜曲」原創旋律用福台語吟唱:

德語翻譯福台語/林繼雄 ,福台語歌詞配唱校訂/王泰澤。圖/王泰澤提供
德語翻譯福台語/林繼雄 ,福台語歌詞配唱校訂/王泰澤。圖/王泰澤提供

二、Stephen Forster 1853 民歌 My Old Kentucky Home, 配福台語新歌詞,請讀者點擊網址跟著「我的肯塔基故鄉」原創旋律用「故鄉的呼喚」福台語填詞吟唱。

「故鄉的呼喚」福台語詞譜。圖/王泰澤
「故鄉的呼喚」福台語詞譜。圖/王泰澤

三、Stephen Forster 1853 民歌Jeanie with Light Brown Hair,配福台語歌詞,讀者可點擊網址跟著「棕髮珍妮」原創旋律用「中台語」譯詞吟唱。

「棕髮珍妮」中台語譯詞。圖/王泰澤提供
「棕髮珍妮」中台語譯詞。圖/王泰澤提供

後語

下期(21)預告:介紹 「台灣音聲 100 年」兼談廣義「母語」,後會有期 do re mi dore。筆者聯絡處:taitzer@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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