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筱穎觀點》不滿法國總理安撫農民措施 「巴黎圍城」箭在弦上

法國新總理艾塔爾(Gabriel Attal)   圖:翻攝自Gabriel Attal/X
法國新總理艾塔爾(Gabriel Attal) 圖:翻攝自Gabriel Attal/X

[Newtalk新聞] 巴黎羅浮宮著名的「蒙娜麗莎的微笑」畫像28日上午遭到2名環保人士潑湯,除了呼籲全球支持食物生產更具可持續性,也對近些日子以來法國農民的示威運動表達支持。

網路上的影片顯示,2名女子潑湯後,對健康及可持續的食物向民眾發問,之後還對「農業系統生病」指出,「我們的農民工作到死,三分一法國人每天都不能吃飽。」

這是呼應法國農民數日越演越烈的示威運動。

針對繁雜的行政手續、通貨膨脹導致的成本飛漲,以及歐盟環保嚴苛規定,以及政府農業政策前後不一、疊床架屋的規定、農業深陷危機、農民難以維持生計,85個省份超過7萬2000名農民參與的抗議方興未艾。

歐盟選舉活動正緊鑼密鼓,農民的憤怒卻日益高漲,新總理艾塔爾(Gabriel Attal)上台後面臨的第一個重大挑戰,讓他必須站在第一線親自與農民座談溝通,強調「政府已經聽到了農業界的憤怒」。

隨著歐盟國家生態轉型的持續推進,各種規定要求農民們必須減少農業對生物多樣性和氣候的影響,對於農業生產的各種要求愈發苛刻。法國農民抗議在歐盟共同農業政策框架下,各種針對農藥、除草劑或者是生產方式的規定,不僅推升農民的生產成本,也往往對農業產量產生負面影響,使得農民收入下降。

法國農民也抗議零售商為降低食品通膨而帶來的價格壓力,要求超市集團提高農產品收購價格。近兩年通貨膨脹的大背景下,農民還要面對來自零售商以及收購中間商的壓榨,零售商往往利用自身的規模優勢,壓低收購農產品的價格,從而降低售價以應付法國人購物的考慮。農民因此完全處於成本上漲和收入停滯甚至下降的最大受害者,導致他們的生計受到威脅,陷入經濟困境。

農民也無法忍受政府加強環境監管,使用衛星控制農田的過度監視,認為這是歐威爾在「1984」書中寫的無所不在的老大哥。自 2023 年以來,歐盟委員會藉名為「哨兵」的衛星,要求實時監測農民開發的土地,以控制農民的補助申報。法國政府則利用這項技術,幾乎每天都能鉅細靡遺的監測農田,甚至控制農民是否在正確的時間播種或收穫等,農民因此成為全法國最被監控的群體。

法國農民還要面臨來自規範比法國更不嚴格的國家進口產品競爭。儘管已有歐盟法規,但是法國政府採用的國家標準比歐盟指令嚴格得多,法國對作物禁止使用一些藥劑的規定,比歐盟更為「極度嚴格且脫離現實」。法囯農民面對的是不公平的競爭,因為這些藥劑在其它歐洲國家是可以使用的,有毒的殺蟲劑可以促成大量生產,法國市場充斥從歐盟其他國家進口便宜且賣相佳的農產品,「我們和外國競爭者沒有同等的武器」,農民因此期盼檢視進口產品或法國法規。

農民還要求鬆動例如有機種植需土地休耕七年、禁止使用殺蟲劑等相關環保方面的規定,並對負責執行有關使用殺蟲劑、清除樹籬等法國生物多樣性辦公室(OFB)人員不堪其擾的到地勘查頗多怨言。

雪上加霜的是,歐盟和南美洲談判的《歐盟與南方共同市場自由貿易協定》,在布魯塞爾取得進展,農業大國的法國雖然持反對簽署態度,歐洲多國的農業部門和農民也感到擔憂和憤怒,但南美食品進口會威脅到農民,增加不公平競爭的風險已經越來越逼近。

根據法國農業互助保險(MSA)公布的一項研究顯示,自1960年以來,平均每兩天就有一位農民自殺。相對於其他職業,農民的自殺概率要高出31%。農業生產的工作越來越難以吸引年輕人,法國農業普查顯示,從2010年到2020年,法國農場的數量減少了20%,共計十餘萬,到2026年,將有近20萬農民面臨退休,他們卻後繼無人。

艾塔爾26日提出政府的措施來回應農民的訴求。首先,他承諾將會簡化農民的行政手續,並且通過縮短審批的公示期來促進農業項目的推進速度。他了解到,農民應該把更多時間花在經營上,而不是待在螢幕前。艾塔爾也指出,將會進一步優化農業的行政檢查流程,將以往由不同部門、不同動機的巡察,由各省省長統一協調,減少對農民的壓力。

艾塔爾也針對農業生產者有關農用機械燃油價格表示,政府將會改變其邏輯,取消即將到來的非路用燃料(GNR)價格上漲,同時承諾,未來政府也不會再提主動上漲,從而進減輕農民的經營開支壓力。

鑒於食品加工商以及零售商壓低農產品收購價格的情況,阿達勒重申政府將加大投入,確保已經生效的《農業和食品法》(Egalim)可以得到真正實施。

艾塔爾也就歐盟的問題,承諾在即將到來的歐盟領導人會議期間,總統馬克宏將會與其他歐盟領導人協商解決措施。他也強調歐盟對法國農業生產的重要性,農民接收許多來自歐盟的補貼。

至於其他國家農業產品進口的競爭,艾塔爾承諾法國出於保護本土農業開發者利益的角度,將會反對「歐盟與南方共同市場自由貿易協定」。他也表示,正考慮在國家和歐洲層面採取「額外」措施,保護農民免受來自其它國家的不公平競爭,他承認,法國農民被禁止使用某些產品是「不正常的」,因為「鄰國,義大利或其它國家」會使用這些產品。

CSA進行的民調顯示,94%的民眾同意應該禁止進口未遵守法國規範的外國農產品,讓法國本地農民有更公平的競爭環境。共和黨籍參議員發起法律提案,希望以法律的形式來禁止「不符合歐盟標準的農產品進口」,從而保護法國農民。

無論政治派別,大多數的法國人都支持農民運動,並對總統馬克宏和歐盟推行的農業政策持批判態度。

民調公司Odoxa-Backbone在24日公布的民意調查顯示,89%的法國人支持農民示威,其中55%表示「完全支持」。

就黨派來看,與農民運動關係最密切的共和黨人支持比例最高為97%,其次是國民聯盟的95%、社會黨94%、綠黨88%和不屈法國黨87%。執政黨復興黨對於這一運動的支持率則相對較低,81%的復興黨支持者支持表示農民運動,但只有38%的人表示「完全支持」。

農業在法國享有良好聲譽,可由民調機構Elabe的民調看出,93%的法國人對農民的總體評價良好。大部分法國人認為,農業是不可或缺,農民是可靠、盡職盡責的,這一行業是民族自豪感的來源,不幸因氣候變化和國際競爭,也陷入困境。自新冠疫情以來,農業的受歡迎程度不斷上升,除護士外,很少有其他職業如此受歡迎。從2019年到2024年,對農民「非常有好感」的法國人比例倍增。

此外,幾乎所有政黨都對農業政策都持批評態度,78%的法國人甚至認為歐盟的農業政策對法國農民「相當不利」。在國家層面,83%的法國人認為總統對農民的支持不夠,所有黨派的大多數人都持有相同觀點,連復興黨支持者也有58%這麼認為。

然而,法國人也不認為反對黨能夠更好地幫助農民。49%的人認為他們「既不會更好也不會更差」,只有19%的人認為他們會「更好」。

儘管艾塔爾宣布了旨在解決農業問題的初步措施,但未令所有的農民滿意。激進的法國農業經營者工會聯合會(FNSEA)和青年農民聯盟(Jeunes Agriculteurs)就難以偃旗息鼓,他們在27日宣布,從29日下午14點開始,啟動無限期的「巴黎圍城」,在巴黎周圍30至40公里半徑內設置路障。青年農民聯盟主席加約特(Arnaud Gaillot)25日就已宣稱,封鎖巴黎「一定是最後的手段之一」,同時「各種可能性都不排除」。

盧瓦雷省(Loiret)青年農民聯盟全國行政負責人布伊扎德(Maxime Buizard)表示,不應該有貨車為首都服務,不應該有任何產品進入巴黎,讓巴黎人明白,他們需要農民才能生存。

法國內政部長達馬南(Gérald Darmanin)28日則舉行安全會議,討論農民封鎖巴黎的威脅。他指示,要部署防禦系統,以防止封鎖杭吉斯(Rungis)市場和巴黎大區機場,並禁止任何抗議曳引機進入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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