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明專欄】美國思想的秘密戰爭

2024 年 9 月，美國司法部指控俄羅斯官方媒體公司 RT 的兩名員工涉嫌向田納西州一家媒體新創公司轉移 1000 萬美元。美國官員指控這些人洗錢並未註冊為外國代理人，但他們的案件揭示了一個更廣泛的威脅：俄羅斯和其他美國對手繼續毒害美國的資訊環境。在先前的 2016 年和 2020 年總統選舉週期中，俄羅斯和其他參與者也曾試圖將假訊息引入美國人的媒體中。今年也不例外。在著名右翼影響者和評論員的不知情下，這家位於田納西州的公司在 TikTok 和 YouTube 等社交媒體平台上製作並發布了英語視頻，宣傳符合莫斯科“有興趣擴大美國國內分歧、 ” 根據司法部的起訴書。大衛‧謝德 (David R. Shedd) 與伊凡娜‧斯特拉德納 (Ivana Stradner) 發表在最新一期《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 的<美國思想的秘密戰爭>( The Covert War for American Minds)指出，俄羅斯、中國和伊朗如何尋求在美國傳播虛假訊息和混亂(How Russia, China, and Iran Seek to Spread Disinformation and Chaos in the United States)
破壞對選舉和選舉過程完整性的信任
俄羅斯的影響力行動以及中國和伊朗的影響力行動對美國民主構成了重大威脅。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表示，外國勢力可能並沒有試圖“攻擊投票系統的完整性”，但他們正在利用虛假信息“破壞對選舉和選舉過程完整性的信任，並破壞投票系統的完整性”。美國人之間的分歧。儘管俄羅斯2016年干預選舉的行為在美國引起了公眾的強烈譴責，但克里姆林宮和其他獨裁政府仍然試圖影響美國人對世界的思考和看法。
美國對對手試圖塑造美國選民的心靈和思想的反應並不冷淡。它不能如此膽怯。它需要更好地協調各機構和部門來應對外國影響力行動的威​​脅，並且必須找到與社群媒體公司和其他私人行為者協調的方法，以遏制在其平台上傳播的虛假訊息。它應該維護國內言論自由的權利，同時不允許惡意行為者濫用該權利。它應該在對手國家傳播自己的故事，給專制對手一劑他們自己的藥。
俄羅斯是“美國選舉的主要威脅”
隨著過去二十年社群媒體平台的迅速發展，各國政府找到了傳播訊息並削弱對手的新管道。眾所周知，俄羅斯試圖影響 2016 年美國總統大選。根據 2017 年解密的美國情報報告，俄羅斯特工試圖透過發布透過駭客攻擊獲得的資訊以及在社群媒體上充斥煽動性內容來破壞民主黨和共和黨。
今年的選舉也受到克里姆林宮的關注。根據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 7 月發布的一份報告，俄羅斯是“美國選舉的主要威脅”，並且“正在努力更好地隱藏自己的手”。俄羅斯總統普丁認為，透過加深美國的兩極化和暴躁情緒，他可以削弱美國的主導地位，並重新確立俄羅斯作為全球強國的地位。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俄羅斯特工在社群媒體上傳播有關美國政治熱門議題的煽動性訊息，包括墮胎、擁有槍支的權利、移民以及美國對烏克蘭的支持。俄羅斯機器人農場正在利用人工智慧冒充美國人並傳播虛假訊息和煽動性觀點。克里姆林宮還發起了針對總統候選人副總統卡馬拉·哈里斯的抹黑運動，操縱視頻來誹謗她，並宣揚對美國選舉公正性產生懷疑的言論，例如一段錯誤地顯示有人在賓夕法尼亞州撕毀選票的影片。莫斯科現在在美國社群媒體上的攻擊還包括付費廣告、宣傳人工智慧產生內容的虛假個人資料， 以及冒充合法媒體傳播對俄羅斯友好的言論的網站連結。
普丁希望加深美國的兩極化
普丁希望加深美國的兩極化，進而削弱美國的全球主導地位。
這些努力應該不足為奇。俄羅斯長期以來一直將資訊視為一種武器。它認為，這是一場與西方的資訊戰，根據俄羅斯國防部《軍事思想》雜誌上發表的一篇文章，「在正在進行的資訊科技革命中，資訊戰和心理戰將在很大程度上為勝利奠定基礎」 」。俄羅斯軍事戰略家希望利用「對民眾的大規模心理操縱來破壞對手的國家和社會穩定」。
俄羅斯並不是唯一一個使用此類方法在美國散佈混亂和分裂的國家。美國情報官員警告稱，伊朗試圖影響美國選舉。與莫斯科一樣，德黑蘭也試圖在美國人之間煽動騷亂，其更大的目標是破壞美國的全球霸權。據美國情報官員稱，俄羅斯更喜歡前總統唐納德·川普，而伊朗則更喜歡哈里斯。今年早些時候， 伊朗駭客據稱成功竊取了川普競選團隊的文件，然後將其洩露給美國總統拜登的連任競選團隊和媒體（這些機構都沒有發布這些資訊）。據微軟稱，伊朗駭客組織還在社群媒體上散佈訊息，支持抵制美國總統大選，以此抗議加薩戰爭。
今年二月，美國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還警告說，中國加強了網路資訊行動，旨在「散佈對美國領導力的懷疑、破壞民主並擴大北京的影響力」。透過社群媒體，中國演員將注意力集中在下一輪選票上，試圖攻擊普遍對中國持更批判態度的共和黨人。另一個特別多產的中國影響力組織「Spamouflage」利用社群媒體上捏造的美國用戶來散佈對整個總統大選的不滿情緒。這些用戶批評了兩位候選人，並發布了一些有爭議的話題，例如生育權和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
在目標人群中播下混亂、不滿和懷疑的種子
社群媒體上看似雜亂無章的貼文實際上具有巨大的力量。影響力行動的目標是透過塑造公民的觀點來改變敵人的決策。在影響力行動正在進行時，即使在結束後，很難衡量影響力行動的全部影響。這些活動本質上是長期的，目的是在較長時間內在目標人群中播下混亂、不滿和懷疑的種子。任何單一資訊都無法使選舉有利於一位或另一位總統候選人。相反，影響力運作的累積效應會改變人們對特定問題或個人的看法。華盛頓應該明白，資訊行動是對手之間曠日持久的衝突的一種形式，戰鬥人員可以迅速連續地經歷成功和失敗。
自2016年以來，美國採取了一些重大措施來保護美國資訊空間。例如，美國網路司令部已針對俄羅斯巨魔和駭客，以阻止他們威脅美國選舉。近年來，美國情報官員不斷揭露外國影響力行動，美國政府對參與惡意活動的個人和媒體進行了製裁。這些措施可能是朝著正確方向邁出的一步，但還不夠。
美國政府對外國影響力行動的反應往往是脫節且不夠敏捷。華盛頓認為這些活動主要是由執法機關處理的問題。事實上，這種對國家公共生活的攻擊需要政府做出更全面、更果斷的反應。
政府官僚機構可以更好地協調以對抗外國影響力
作為第一步，政府官僚機構可以更好地協調以對抗外國影響力行動。國家安全委員會需要設計一個整體政府行動計劃，揭露美國對手干預選舉的行為，並概述具體的反制措施。國家安全顧問應指定一個由美國主要部門和機構的代表組成的執行委員會，負責監督整個政府範圍內有關此事的工作小組。國土安全部部長應要求國土安全部管轄下的網路安全和基礎設施安全局審查和解密有關美國對手正在進行的資訊戰的資料。解密的資訊將與相應的美國州和地方官員分享。此外，總統應發布行政命令，指示所有部門和機構建立內部工作小組，以識別旨在破壞其工作的潛在外國惡意資訊活動。國防部的辦公室專注於軍方所謂的“感知管理”，即打擊虛假資訊的努力，也應該獲得額外的資源和權力。
但政府無法僅憑一己之力遏制外國虛假資訊；需要建立一個由政府高層和社群媒體平台領導人組成的聯合工作小組。該組織應確定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社群媒體平台如何幫助反擊破壞民主制度的資訊行動，從美國全國大選開始。美國政府需要揭露其對手如何利用美國的言論自由來傳播旨在破壞美國民主的虛假訊息。這不是COVID-19大流行期間發生的那種政治協調，在這種協調中，行政部門利用其權力向 Meta 等社交媒體公司施壓，以壓制有關病毒起源的問題。相反，這是為了說服美國科技公司加入對抗已知對手的戰鬥。
保障言論自由權的第一修正案
打資訊戰的最大挑戰之一一直是並將仍然是保障言論自由權的第一修正案。雖然它允許美國公民自由表達自己的意見，但它也使美國的民主容易受到獨裁者和其他壞人的陰謀的影響。在司法部於 9 月對兩名 RT 員工提出指控後，莫斯科不誠實地指責美國向「言論自由宣戰」。中國外交部同樣指責美國試圖禁止流行的中國社群媒體應用程式 TikTok 來壓制言論自由。在國內，美國政府也面臨壓力，可能會加大打擊獨裁政權散播的破壞穩定言論的難度。全球參與中心是美國國務院的一個機構，其任務是打擊外國影響力活動。其國會授權將於 12 月到期。共和黨議員指責該中心監視和審查美國人。在外國行為者對美國進行一場非常真實的資訊戰之際，國會應該通過一項新的授權並延長該中心的任務授權。華盛頓不應壓制國內言論自由，但必須制裁和禁止那些利用資訊作為破壞美國的武器的惡意外國行為者。民主黨和共和黨都應該抵制日益加劇的兩極化和分裂，並將選舉幹預視為兩黨問題。
美國不應該僅僅透過公開揭露外國對手的行為來抵禦他們；它應該繼續進攻。冷戰期間，美國試圖透過音樂、現代藝術和文學贏得蘇聯統治下人民的心。它還推出了自由歐洲電台和自由電台等頻道和網絡，幫助觸及鐵幕背後的人們，提醒那裡的人們美國夢所固有的自由。為了維護美國的國家安全，華盛頓應該再次發起自己的影響力行動。正如其敵人試圖做的那樣，它應該尋求利用敏感問題，並透過一系列普遍而無情的訊息傳遞壓倒安全機構。這將有效迫使外國情報和安全部門利用其資源來應對國內壓力，而不是對美國進行進攻行動。
中國、伊朗和俄羅斯已向美國民主宣戰。他們在發動攻擊方面做得很好，而華盛頓在保衛國家資訊空間方面做得還不夠。如果沒有可靠的威懾政策，這些敵人將繼續尋求破壞美國。美國領導人不能再允許外國對手蠶食美國憲政民主的結構。無論他們喜歡與否，資訊戰已經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