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不正經詩詞解謎／葛俊明

葛俊明

一、老牛吃嫩草：一樹梨花壓海棠
話說在北宋時期，蘇軾在杭州任職，他與一位著名詞人成為忘年交，這位詞人就是張先。兩人交情深厚，曾同遊西湖，觀霞聽曲，不亦樂乎。據說蘇軾的一首《江城子》就是兩人遊玩西湖邂逅一位彈箏少婦時所作：“鳳凰山下雨初晴，水清風，晚霞明。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 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詢問取，人不見，數青峰。”

張先以詩詞名句“雲破月來花弄影”、“嬌柔懶起、簾幕（一說”簾壓“）卷花影”、“柔柳搖搖（一說”柳徑無人“）、墮輕絮無影”著稱於世（另一說：雲破月來花弄影、浮萍破處見山影、無數楊花過無影），人送雅號 “張三影”。彼時，蘇軾近40歲，而張先已逾80高齡。張先一生詩酒風流，安享富貴，八十多歲時仍娶十八歲女子為妾，據說一次家宴酒酣時得意賦詩一首：“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紅顏我白髮。與卿顛倒本同庚，只隔中間一花甲”。豈知蘇軾頑皮調侃，即刻和詩一首：“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於是乎，這“一樹梨花壓海棠”就流行開來，其中隱喻不言自

明，據說早前蘇軾就贈詩與張先曰“詩人老去鶯鶯在，公子歸來燕燕忙”。

二、河東有名獅：柱杖落手心茫然
說起蘇軾的頑皮詼諧，還有一個著名故事就是“河東獅吼”。經歷了烏臺詩案後，蘇軾被貶黃州，在接近黃州的岐亭附近，遇到一隊人馬迎接自己，原來是蘇軾在鳳翔任職期間的摯友陳季常（龍丘居士）。初到黃州期間，很多朋友都不敢與蘇軾來往了，而陳季常又多次來探望他，有一次蘇軾到陳季常家做客，兩人談佛說禪暢談整夜，陳季常被妻子隔窗呵斥，於是蘇軾開玩笑賦詩嘲諷陳季常怕老婆“誰似龍丘居士賢，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吼聲，柱杖落手心茫然”。於是就留下了“河東獅吼”這個成語典故。

三、霸王硬上弓：欲向東風先醉倒
宋朝的詩人裡邊還有一位周彥質，也是蘇軾的朋友，據說他在知循州時罷官回歸，路過惠州時，在惠州領導方子容的陪同下到蘇東坡家話別，還在這裡小住半個月。有時任惠守方子容的一首《偕循守周彥質過蘇東坡白鶴新居和東坡韻》可知：“豹隱南山鶴在陰，浮羅一望白雲深。巧工且縮居旁手，烈士誰知負壯心。嗟我抗塵仍走路，羨君叩寂且求音。如何東嶺神仙境，肯約衰翁數訪臨。”而其時周彥質剛獲贈一位會彈琵琶的小鬟，故事由此展開。

蘇軾此間寫有三首詞記錄此事。第一首減字木蘭花（贈小鬟琵琶）：“琵琶絕藝。年紀都來十一二。撥弄麼弦。未解將心指下傳。 主人瞋小。欲向東風先醉倒。已屬君家。且更從容等待他”。第二首浣溪沙（春情）：“道字嬌訛苦未成。未應春閣夢多情。朝來何事綠鬟傾。彩索身輕長趁燕，紅窗睡重不聞鶯。困人天氣近清明”。第三首也為浣溪沙（春情）：“桃李溪邊駐畫輪。鷓鴣聲裡倒清尊。夕陽雖好近黃昏。香在衣裳妝在臂，水連芳草月連雲。幾時歸去不銷魂”。

綜合幾首詞來看，蘇軾見到周巡守欲對只有十一二歲、雖能彈奏琵琶、還不解以音傳情、未諳風月之事的侍妾小鬟圖謀不軌，“主人瞋小。欲向東風先醉倒。”就以朋友的身份規勸：已經屬於你了，時間在你這邊，就慢慢等待她長成再收編好了！但第二天的情形卻大跌眼鏡：“朝來何事綠鬟傾”，“紅窗睡重不聞鶯”。小鬟明顯衣帽不整，而且沉睡的聽不到鶯聲，顯然折騰的不輕。看來是周巡守這傢伙沒有把蘇軾的規勸當回事，已經偷香竊玉、霸王硬上弓了。而周巡守之所以心急大約是因為感到自己“夕陽雖好近黃昏”，而有“香在衣裳妝在臂，水連芳草月連雲”之美妙，難怪周巡守把持不住，“幾時歸去不銷魂”。你看，幾首詞就把周巡守的情事勾勒的栩栩如生，也把蘇軾的戲謔之意表達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