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旅行家/許陽珣
許陽珣
郊外一條公路邊旁,一個小花圃裏,爬出來一只拳頭大小的蝸牛。
蝸牛不知欲往何處去,不想像身邊的小蟲子,天天宅在花圃裏轉圈圈;更不想每天一睜眼看到同樣的景色。由於它比其他蝸牛大了很多,每爬一步,笨重而又緩慢。但是它想走出去,走到更遠的地方。那小小蝸殼裏,藏著一個大大的夢想——周遊世界。
世界有多大?它並不清楚,它只知道,爬出這個花圃,或許就有不一樣的風景。
為了夢想,蝸牛背起了那個重重的殼,一點一點,往前挪著。路過小草,蝸牛會停下來歇一會,吃飽喝足了再前進;狂風暴雨來臨時,蝸牛蜷縮進殼裏躲避著。
終於,一天中午,它頂著烈日,從花圃裏爬到旁邊石牆上一米多高的地方,停了下來。再有近一半的距離,就到達石牆的頂面。
從淩晨到中午,蝸牛已經爬了一大半。粗糲的石面,乾燥而灼熱,每向上爬一步,它那柔軟的足身被磨痛一次。它已經半天沒喝水,足身開始乏力,背上的殼也快被太陽烘乾了。它想回頭看看花圃,奈何身子太重,稍不小心,可能會抓不住石面滾了下去。它只能微微側著腦袋,兩只觸角一長一短伸縮著,仿佛在探聽著來自家鄉的信號。
這時候, 草叢中的蟲子們開始呱噪起來,窩在草堆裏,竊竊私語。
有的說,爬得越高,小心摔得越慘!
有的說,爬到上面去,被曬乾不說,還沒有吃的,何必呢?
有的說,爬了老半天,還不是在這個花圃裏,這也就旅行?
花圃的花,此刻微合著,她們正午睡呢。被腳下嘰嘰喳喳的蟲言蟲語給攪了睡意。花兒們向上斜睨了一眼蝸牛,嗤了一聲,說:“外面太亂了,還不如靠著我們,好好端坐在這裏,供人們欣賞呢! ”
有一只老蝸牛沖它喊了一聲:“孩子,快回來!你那糟糕的視力看不了啥風景的,看了也是白看,別徒勞了啊!”
夏日的陽光開始炙烤著大地,閒言碎語一絲一絲裹挾在微風中,砸落在蝸牛柔軟的身體上,有的還趁機溜進蝸牛的殼裏。蝸牛頂起長長的兩只觸角,猛烈晃動起來,把那些話擊碎在風中。蝸牛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上爬,把那些餘音都壓在身後那道淺淺的軌跡裏,日一曬,風一吹,幹脫了。
終於,蝸牛爬上了石牆的最頂端。它軟綿綿地趴在熱乎乎的石面上,大口大口喘著氣。當它抬起頭,伸長觸角環視一周時,不由得“哇”了一聲。這是它迄今為止見過最美的風景。
夕陽在晶藍的天空中,打翻了“顏料盤”,層雲浸染,霞紅色、金燦色、砂粉色,城市的天際線還被鑲上了一層金粉色的項圈,猶如一幅絢爛的油畫。
儘管蝸牛看到的只是模糊一片,但絢麗多姿的色彩已然映入它心。
它決定了,明天繼續向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