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陣營真的重振旗鼓了嗎

今年上半年的俄烏戰爭爆發,讓我們看見了久違的西方陣營統一戰線。通貨膨脹欲罷不能讓美國聯準會引導了全球貨幣政策。美元獨強更好像讓美國重新拿回了失去已久的權杖。所謂第一世界的西方陣營真的重振旗鼓了嗎?我看,不盡然。

對的,我感覺第一世界已經日落西山;第二世界紛紛不甘人後;第三世界盡顯侷促不安。

從2016年的英國脫歐和川普當選開始,西方第一世界的民粹主義就開始節節上升。較不為人知的是,它們還面臨著一個深刻而緩慢的問題:增長乏力。早在疫情爆發的前一年,第一世界的GDP增長就已經不到2%了。據估計到2027年,它們的人均GDP年增長率將低於1.5%。一些國家,包括了加拿大及瑞士,數字可能逼近於零。

當然,這些國家的執政團隊仍然信誓旦旦會追求更多的繁榮,但他們的作為看起來就是口是心非。隨著2023年的衰退籠罩著全球經濟,第一世界在推動增長上面臨的困難益發明顯。它們的長期增長勢頭正在驚人地下降,這導致了包括生活水準的停滯和民粹主義者的抱怨聲浪高漲。

在信仰民主陣營的西方社會裡,越來越多的白領階級屆臨退休,婦女的勞動參與率已經趨於穩定,基礎教育擴大帶來的邊際效益不再。隨著部分消費者越來越富有,他們把更多的收入用在了追求消費享受,生產力的提高已經不是當務之急。政治人物也在選票考量下,開始用網路操弄年輕人的思維,迎合既得利益者的政商需求,最後只是讓產業政策的發展充斥著繁文縟節和尋租的不堪入目。

此外,即使政客們說他們仍然想要增長,但他們的行為不像真的想要。結構性改變和政治衰退這兩個問題在英國最為明顯,自2007年以來,英國的人均GDP年均增長率只有0.4%。今年9月,特拉斯出任首相,承諾通過赤字融資減稅來促進經濟增長,最終卻引發了金融危機。川普承諾每年的增長4%,但他通過破壞全球貿易體系阻礙了長期的繁榮。光去年一年,美國政府就出台了1.2萬項的新規定。今天的全球領導人追求國家主義的積極度前所未有,他們相信補貼產業政策、推動保護主義和進行紓困是推動經濟最棒的途徑。

1936年的羅斯福在面對對手對他推動的「新政」(New Deal)批評時,雙方還可以理性辯證,並取得妥協空間。但今天,有理的人被迫默默承受,自覺受委屈的人變得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可怕的是,在社交媒體和網軍側翼的推波助瀾下,推動改革變得更加艱難,因為是非對錯早已失焦。

更可怕的是,高不可攀的債務讓第二世界跟著以為大力印鈔理所當然。在富裕的G7集團中,民間債務從2000年以來上升了相當於GDP的30個百分點,發展中國家隱而不發的數據肯定更驚人。現在,每當問題出現時,它們學會的就是迅速採取紓困,不計成本印鈔正在扭轉「今天的痛苦將是更美好未來」的傳統美德,財政補貼與紓困成為了第二世界大政府氣燄高漲的推進器。

但最讓人擔心的其實是發不出聲量的第三世界。它們會不會正在醞釀一個我們還沒有看見的金融危機?第三世界會不會出現一個全球難以承受的大窟窿?或是第三世界最後迎來的是一個難以想像的政經混亂?說實話,我也沒有答案。但在全球政治考量優先,增長回復之前,我知道你我面對的全球局勢已經截然不同,無論第一世界、第二世界,或是壓力最大的第三世界,都只能選擇在擋也擋不住的發展變局中摸石頭過河。

(作者為創投合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