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念平台－Fed準主席的貨幣政策挑戰

工商時報【楊雅惠臺大財務金融系兼任教授】 美國聯準會Fed主席任期4年，現任主席葉倫（Janet Yellen）將於明年2月屆滿未獲續任，川普總統已擇定由鮑爾（Jerome Powell）出任。川普競逐總統寶座期間，便表達對貨幣金融政策首長之不滿。原證管會主席懷特（White）已在川普當選後，隨著歐巴馬下台。當時聯準會主席葉倫並無去意，做完任期。而葉倫在任滿後，爭取續任無果，只能裸退。雀屏中選的鮑爾，能否發揮貨幣當局應有的獨立性，在川普麾下施展貨幣政策，將是全球注目焦點。 自1990年代至今上任的聯準會主席，包括葛林斯班（Greenspan）、柏南克（Bernanke）、葉倫等人，每位主席任職期間的經濟金融背景不同，所面臨挑戰有所差異。超過18年任期的葛林斯班，從 1987年 8月至2006年1月，歷經雷根、老布希、柯林頓、小布希四位總統之提名任命為主席。這段期間，美國經濟經歷過兩次衰退、一次股市泡沫和一次歷史上最長的增長期。為了維持景氣復蘇景象，數度降息，以寬鬆貨幣政策刺激景氣，創造市場活躍榮景，2006年風光下台。然而，過度寬鬆資金情勢鋪陳了2007年次貸風暴與2008年金融海嘯的環境，使人反而質疑其貨幣政策之偏失。雖然葛林斯班不願吞下這口氣，批判者仍大有人在。 繼任者柏南克必須在金融海嘯中救急，市場利率已近零利率，無多少發揮空間，遂搬出了他一向主張的量化寬鬆措施（QE）。2009年，因為在帶領美國度過大蕭條以來最惡劣的經濟危機中的突出表現，被《時代雜誌》評選為「年度風雲人物」，2010年順利獲得連任。 葉倫於2014年接任主席，其任期乃史上最短。在經濟理念上，她支持用貨幣政策來振興經濟的看法。在任期內，持續用QE措施，經濟已慢慢走出金融海嘯陰霾，近來有逐步提升利率態勢，一方面考量經濟數據漸佳，一方面合乎川普口味，並未面臨嚴厲考驗。 新任聯準會主席鮑爾原非熱門人選，一般認為其乃接近葉倫的鴿派共和黨人士，具法學背景，欠缺總體經濟背景。鮑爾將有四年任期，幸運連任則有八年任期，必須先對可能挑戰未雨綢繆。近年來全球經濟成長，動用貨幣政策來振興景氣的壓力不大，具備漸進升息之調整空間。未來數年的貨幣環境若能一路順暢，自是極佳，但也必須預作防範。當前不少國家股市長紅的情況如果繼續，是否會造成泡沫，重蹈覆轍，宜多留意。 另一個更棘手的挑戰，則是虛擬數位貨幣的出現。科技金融已是必然趨勢，交易模式隨著先進網路科技迅速改變，虛擬貨幣在某些地區襲掃而成交易工具，比特幣在市場上時漲時跌。各國央行多不願承認此類數位虛擬貨幣為合法貨幣，但其交易規模可能繼續擴大，央行何能長期視而不見? 一旦擴至相當規模，市場交易行為結構變形，貨幣金融主管的政策掌握有效度必受影響。萬一此類交易發生疏失，對市場秩序必具殺傷性，甚至釀成金融危機，則坐鎮全球金融中心的聯準會能否有效解決，頗為關鍵，無法用駝鳥心態避而不談矣。 尚有另一項挑戰，則是如何維持貨幣政策獨立性，降低川普干預的影響。川普以往指責聯準會的長期寬鬆貨幣政策有所不當，並反對嚴格的金融管制。檢視過去鮑爾的發言，他曾強力支持美國金融改革的陶德法案（Dodd-Frank Act），贊同較高的資本與流動性規範要求，以及銀行業壓力測試。對於海嘯中幾乎滅頂而存活的房貸機構Fannie Mae 與Freddie Mac，他認為現況看似尚可，但若遇到下一波風暴則恐無法倖存過關了。而在11月28日國會聽證會上，他又暗示放寬監管，使得市場上金融股立即衝高。 看來，他原被認為將沿續葉倫措施，未來則具有調整想像空間。似乎川普此次提名換人，採取穩健路線，但是川普的強悍個性眾人皆知，是否未來可能在某些情境下出手貨幣政策指導棋，尚是未定之數。屆時鮑爾能否本著專業立場穩定運作，必是 市場熱門話題。 剩下兩個月時間就要上任，鮑爾料在積極準備功課之中，除了回顧前車之鑑，也要備好如何面對新的金融挑戰。別忘了，美元一枝獨秀的呼風喚雨權霸歲月已經褪淡，歐元早已想與美元一較長短，而中國快速崛起，重要國家與新興地區的動態，究將如何影響美國與他國的全球金融布局，也應在聯準會辦公桌上，細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