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華為被封殺3年，拖慢半導體進展？5G新手機開啟美中科技戰下一章

華為於8月底推出5G手機，9成以上的軟硬體組件都是中國本地自產，這是3年來華為被列入實體清單後的首發新機，同時間蘋果（Apple）也推出iPhone 15，但市場反應及股價表現都差強人意。華為是領軍中國科技業的龍頭大廠，未來如何帶領中國企業抵擋美國禁令與打壓，值得進一步觀察。

華為5G手機的推出，中國許多網站都在報導此事，並把此手機內部用的各種半導體與零件都列出來，除了韓國SK海力士的記憶體，很多公司名稱都是大家沒聽過的，因為這些都是中國企業，很多也都是華為一手投資培養的。另外，最關鍵的晶片來自中芯的7奈米製程，不過，中芯沒有對外證實。

華為被封殺3年，半導體、手機產業推進變緩

從大環境來看，美國禁令對產業發展當然不是正面的，華為海思在被禁前，曾是占台積電營收16％以上的第2大客戶，僅次於蘋果。但禁令發布後，華為海思在台積電的下單直接變成零，對台積電當然造成影響，所幸台積電在高階製程技術遙遙領先，才讓衝擊降到最低。

華為缺席3年，讓半導體製程技術推演速度變慢了。過去中國企業很願意砸錢投資，對最新製程技術都率先採用，這與中國對IC產業補貼源源不絕有關，所以大家可以不計成本大開新案，相對來看，歐美、台灣等IC設計業者則是量入為出、審慎行事。

不只半導體製程推進變慢，3年來全球智慧手機競爭力道也減緩了。過去中國手機廠是全世界最願意推新功能的業者，包括採用最新照相鏡頭，還有各種遊戲、電池等功能，都會率先嘗試，但這3年少了華為，產業競爭減緩，蘋果iPhone手機進步變慢，iPhone從13、14到15，可以說進展有限，另外三星（Samsung）也是乏善可陳，整體手機行業明顯步入成熟與衰退階段。

不過，我也認為，華為5G手機，雖然將美中科技戰推進到第二章，但未來是否就能一路順風，也還值得觀察。

首先是半導體製程技術，中芯雖然做出7奈米晶片，但根據許多專家解析，中芯靠舊DUV機台做到7奈米，早期台積電也做過，那是需要靠重覆曝光、增加多道程序才能做到，良率會有瓶頸，成本也很難降低。

可是，智慧手機是需要追求成本效益的大眾化商品，而非不計成本代價的軍工產品，從這個角度來看，中芯肩負國家使命，一定要做出中國自主獨立的7奈米晶片，獲利與否已非重點。

因此，不少中國評論者說，中芯能夠生產7奈米晶片，明顯超越聯電及格芯，這樣的說法只對了一半。因為中芯確實把7奈米晶片做出來了，贏過聯電及格芯，但為了宣誓中國自主技術，中芯只能賠錢做，但聯電或格芯沒有包袱，不會為了國家目標做賠錢生意，做生意是為了追求利潤，要給股東最好的回報。

威脅三星地位！華為下步棋會在哪？

我一直認為，華為是中國企業的標杆，華為創辦人任正非面對逆境，展現出來的態度，說出來的話，都有一流企業的格局， 不管過去華為用什麼方式崛起，獲得多少中國政府支持，但華為的存在，正是在美中科技大戰中，給美方一個最好的警惕。

就像張忠謀先生有一次糾正記者的說法，提到三星不是「可敬」的對手，而是「可畏」的對手，是英文formidable這個字，這個說法用在華為身上似乎也很恰當。很多人把華為講成邪惡魔鬼，是舉全中國之力、用不正當競爭手段扶植出來的企業，自由民主的美國要與專制極權的中國競爭，前景看來相當悲觀，但無論如何，如今華為就是三星以外，世界上另一個最令人畏懼的對手。

若把時間拉長來看，如今華為5G手機確實有值得肯定之處，因為這3年期間，在面對被美方禁令隔絕的壓力下，靠自己之力做出手機。但這個用力擠壓出來的成績，能夠持續多久，還是有不少疑問的。

事實上，中國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就曾批評過，中國不惜一切代價發展晶片產業，是很危險的。他認為，中國拿出發展「兩彈一星（核彈、飛彈及人造衛星）」的精神，要以舉全國之力把晶片業搞上去，但民用的商業化IC與軍工的兩彈一星有明顯差別，服從完全不同的經濟規律。尤其是中國不計代價砸重金鼓勵，財政的錢會引來分肥者迎合政府，短期的成功反而消滅了本來準備長期投入的人。

此外，華為5G手機軟體採用自製的鴻蒙系統，而非Android，有很多人都不習慣使用。因此，預估華為5G手機銷售範圍只會限於中國，頂多賣到少數中國友好國家，從避免專利糾紛與訴訟來看，華為也會讓銷售範圍限縮，不會輕易跨出中國以外的市場。

中美科技戰的第一章，美國以技術優勢大力打壓中國，如今華為5G手機將競賽推至第二章，算是華為及中國的小小勝利，不過，未來要進入第三章，那絕對是中國要能自行推出自有機台設備，才能真正進入獨立自主的發展境界，只是，這個目標應該很難達成，沒有花5到10年是做不到的。

責任編輯：蘇柔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