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 蝶(組詩)/袁帥

袁帥

1.芍藥谷
這一片土地吐出火苗
是在熱烈地抒情,自有它的感慨
蝴蝶珊珊來遲,驚詫於
花已把人摘走,點頭哈腰,火苗般攢動
人與花,在春天意氣相逢
彼此的臉蛋,升級版發燒,滾燙
無言,相互感知心聲

2.物 語
露珠像個句號,畫在低矮的玉米葉上
競相終止一個早晨,陽光把它們一網打盡
櫻桃像只眼睛,望見了正午的身影走來
要把它再描紅一點

從早晨到正午,比翼齊飛的蝴蝶
把喜事撒在每一寸土地
還有,路人不經意間招來一絲絲風
仿佛在點火,讓時間燃得更旺

頭頂的綠葉像剛剛長成的羽毛
領頭向著傍晚飛去,攜帶的鳥鳴,在天空
發出陣陣快感。我鑽進別人的夜色
清點希望,夢見遲到的月光

3.羽毛球
插上金色的羽毛
突然間造就一只鳳鳥
沒有淒風苦雨中漫長的成長過程
沒有天昏地暗裏千萬次的飛行練習
沒有跋山涉水、穿越森林的尋尋覓覓
沒有萬丈陽光般的胸襟激蕩
沒有一番番意外失群的悲哀孤鳴
即使背後助推的力量再強大
也飛不高,飛不遠
直線墜地是註定的

4.柏 樹
風雨中,它像一支毛筆
在奮筆疾書,把人間太多的抱怨
寫在天空裏,怨言上重疊怨言
陽光下,它仍像一支毛筆
插在山崗或街頭巷尾的筆筒裏
拴養自身的影子。稍作喘息

5.魚 塘
豐盈的水,足以懸空身體
足以托起一個與生俱來的遨遊夢
可以追逐雨點般的餌料
可以比賽翻筋斗、上天入地的雜技
可以逗出水的笑聲
白天有太陽來照鏡,夜間有星星來洗澡
其樂無窮的一個世界
沒有一條魚識破這是陷阱

6.觀 蝶
靜止時,它像一頁刀片
安裝在花葉上,解剖風吹來的往事
穿針引線時,它像早已遠逝的背影
在尚存的背景裏離奇地復活
打簸箕旋時,它像往事的看客
專為遲到的圈點批註出場
而跳蕩時,它像一個人感情的浪花
不知第多少次閃爍,迸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