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寫台灣》重登玉山 吟詩三首敬聖山

三十年前登玉山，三生有緣寫詩篇；
多情山友相作伴，重登吟詩敬聖山。－〈重登玉山〉
一
1978年7月30日，我與當時登山天王丁同三，同登百岳至尊的台灣第一高山玉山，回來後一直念念不忘。
三十年後寫了三首玉山詩，常想重登一次玉山，把寫的玉山詩帶到玉山主峰吟唱，來向玉山致敬。
2013年6月5日，高雄黃魏慶柯瑞銘兩位登山高手，知我心願，熱心多情與我作伴重登玉山。

海拔3402公尺新建尚未啟用排雲山莊 呂自揚攝影

二
我們6月4日晚上住東埔山莊。5日早上7點，從海拔2600公尺的塔塔加玉山登山口登山，距排雲山莊8.5公里。
登山步道沿著玉山前峯和西峯的南面山腰往上走，崎嶇的山路，有陡彎、懸崖、森林、峭壁。步道下方是發源玉山主峯西南坡的楠梓仙溪最上游。
一路晴空，藍天白雲，遠眺南方遠近峰巒，綿延千里，視野非常壯闊秀麗。路邊可看到幾棵開美麗紫紅色花的玉山杜鵑。
作〈登玉山途中〉：
玉山山徑陡又彎，登高望遠山連山；
楠梓仙溪發源處，六月山坡紅杜鵑。

呂自揚2013.6.5重登玉山，吟誦所作三首玉山詩向玉山、台灣聖山致敬。 黃魏慶攝影

走到玉山西峰山屋休息時，仰頭已可看到東北面直挺冷杉林的頂端，那高高在上，直欲碰到青天的雄偉主峰。
12點走到海拔3402公尺排雲山莊，往主峰2.4K。舊山莊已拆除，改建豪華二層樓，即將完工，可提供住宿伙食，四周都是筆直高挺的冷杉林。
三
午餐後13點30分，看天氣仍好，三人就輕裝直接攻頂。走到「之」字形碎石坡時，林相變成直徑每長大1公分22.8年的低矮玉山圓柏。樹幹稍大的都比我們大很多歲。

走未多久天忽然變烏陰，雲霧從上方快速飛罩過來，開始吹風下小雨。

走到岩石路段，玉山已全是赤褐色無樹木的岩石山。風雨越來越大，人在迷濛山路中向上走，卻感覺有一股龐大吸引力，在吸引著我精神抖擻的繼續向前。
走到有鐵架欄杆的風口隧道，從谷底吹起的風更狂，雨落更大，路更迷濛。我身穿防雨衣，頭戴的竹笠被陣陣強風，吹翻掉落到脖子後面已好幾次。臉、頭髮、眼鏡都濕了。
山友登高山，遇天氣不佳而撤退是常有的事。我問柯瑞銘：「風雨這麼大，還要繼續走嗎？」柯瑞銘不假思索的說：「當然愛走予到。」
強風一直猛吹，大雨一直飛落，我一手抓著竹笠，一手拄著手杖，一步一步看著步道繼續向前走，視野不到20公尺。

我知道，風強雨大霧濃的欄杆外面，就是一落千丈，深不見底的斷崖深谷。
戰戰兢兢的穿過100多公尺的風口隧道，來到往主峰與北峰岔路口，路牌寫著：「主峰0.2K」。

呂自揚2013.6.5重登玉山，風雨中即景作〈重登玉山〉詩 黃魏慶攝影

這登山步道的最後200公尺，全是陡峭直上的岩壁，較陡峭的地方，都要一手撐手杖，一手拉鐵鍊。風雨小了很多，抬頭向上看，雲霧迷濛，仍看不到峰頂。
整個玉山上只有我們三個人，想起蘇東坡說的「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浮海）之一粟」。啊！我們三人攀登走在已海拔超過3900公尺之台灣最高山的風雨迷濛山上，又是多麼的「寄蜉蝣於天地」？多麼的「渺玉山之一粟」啊？這樣想，渾身卻反而有馬上就可登上台灣最高山的輕鬆和喜悅。
只顧興沖沖的一直向上攀登，都忘了會不會累。

四
當我攀登最後一段陡坡，雲霧迷濛中看到那寫著「玉山主峰」的大石碑時，不禁舉手歡呼：
「到了！重登玉山了！」時間是15點06分。
想望多年，真的重登玉山了！趕快掏出小相機，站在「玉山主峰」的石碑旁邊，左手抓竹笠，右手歡喜按著石碑，請柯瑞銘幫我拍第一張雲霧中的重登玉山照。
舉目四望，視野不到30公尺，我們三人之外，海拔3952公尺的高山上，沒有半個人影。只有寫著「玉山主峰 標高3952公尺」的大石碑，在迷濛雲霧中含笑歡迎我們的登臨。
主峰雖仍吹著風，下著雨，風雨皆已不很大，真好，天公也有作美的啊。
雖然看不到35年前登玉山時的百岳千峰，也看不到一望無際的雲天萬里。想著我正站在海拔3952公尺的台灣聖山，台灣百岳最高巔的玉山上，北自基隆，南至墾丁400公里的美麗島台灣，全在我的腳下，就仍是滿懷「風雨喜登臨，足立千峯頂」的歡欣與豪情。
百岳至尊的玉山，是歷經千百萬年，任憑風吹雨淋雪壓雷打，仍一直堅毅巍峩，豪情萬年，永不動搖的雄立在福爾摩沙美麗島的天壤之間，而我們三人不畏風狂雨大的奮勇登上玉山來，也是意興高昂，豪情萬丈啊！

呂自揚2013.6.5重登玉山，風雨中即景作〈重登玉山〉詩初稿 黃魏慶攝影

五
玉山峯頂是高低不平的岩石小平台，想起35年前，我以玉山北峰和雲天為背景，所拍「足立千峰頂，胸吞萬里雲。」的個人獨照，就趕快尋找當年拍照的站立地方，可惜雲霧迷濛中，已無法辦認當年拍照的站立點！
我取出背包裡A3紙彩色列印，在2008年寫的三首〈玉山〉詩，就斜坐在「玉山主峯」的石碑旁邊，一首一首大聲吟誦（柯瑞銘有錄音），來向台灣聖山、台灣最高山致敬。
這三首〈玉山〉詩是：
「台灣百岳最高巔，高出雲海欲碰天；
冬來積雪白如玉，一片雪光照萬山。」
「晴空遙望插天高，登頂一看氣更豪；
百岳千峰皆俯首，泰山富士亦彎腰。」；
「破曉喜登臨，晴光照遠林；
足立千峰頂，胸吞萬里雲。」

六
吟誦三首玉山詩敬聖山後，文思來，我拿出帶來的紙和筆，利用石碑基座的斜平面，請柯瑞銘幫我按著紙不被風會吹動，即景寫了一首〈重登玉山〉詩，並記下重登玉山的情緣：
○○
三十年前登玉山，三生有緣寫詩篇；
多情山友相作伴，重登吟詩敬聖山。
2013年6月5日，山友阿慶、瑞銘作伴重登玉山，山情、詩情、友情同滿玉山。15：35。
○ ○
寫好，請黃魏慶柯瑞銘在稿紙上簽名。
這是我們三人共同創作的一首詩。風雨中，紙有被雨水淋到，有的字模糊了。

呂自揚2013.6.5重登玉山，與多情作伴之黃魏慶、柯瑞銘山友合影 黃魏慶攝影

七
收好詩稿，三人拍好相片，主峰風仍在吹，雨仍在下，四周仍是一片迷濛。三人未多停留，就向雲霧迷濛中的「玉山主峰」揮揮手，趕快下山。
穿過有鐵欄杆的風口後，下山路好走，人輕鬆，有看到路旁二、三棵臺灣珍奇原生種，雪白可愛的玉山薄雪草花，長在高寒的岩石縫中。高山植物的生命力，真是令人悠悠興歎。
走到玉山圓柏碎石路時，已無風雨，只有雲霧仍舊縹緲迷濛。五點多回到排雲山莊。

臺灣玉山頂高寒珍奇原生種玉山薄雪草花，呂自揚攝影

附記：
2013.6.5重登玉山詩原稿第三、四句是「感謝詩友成心願，重登吟詩雲滿山」。 回來後定稿為：「多情山友相作伴，重登吟詩敬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