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查水表」去年爆增7倍、僅2成開罰 藍委提案刪《社維法》「散布謠言罪」

2019年底，台大政治系教授蘇宏達因先前批評故宮政策，遭依因散布謠言違反《社會秩序維護法》（社維法）移送裁處，結果士林地院裁定不罰；本月初，監察委員委仉桂美發布調查報告，表示該案偵辦有3大違失，要求警政署檢討改進，這也讓《社維法》的「散布謠言罪」（第63條第1項第5款）是否防礙言論自由再引發討論。從數據上看，2019年警方依該法移送案件數，較前年暴增7倍，且裁罰率僅2成；警方也因頻繁對網上言論「查水表」偵訊擾民，引發外界質疑。

國民黨立委蔣萬安接下來將提案將把社維法「散布謠言罪」刪除。據警政署數據顯示，依《社維法》第63條第1項第5款規定「散布謠言，足以影響公共之安寧者」移送案件，2011年移送案件數為0件；2011年至2017年總計51件；蔡政府全年主政時的2017年為12件，2018年增至21件。

因「散布謠言」移送案件暴增 2020半年不到已遠超去年總和

值得注意的是，自蔡政府宣示打擊假訊息後，2019年移送案件暴增至151件，等於是前年的7倍；甚至在今年1至5月就已經高達233件，遠高於2019年全年數量。這顯示2種可能，一是選前檢舉移送的案件還沒消化完畢，再者則是告發的案件量增長趨勢，未因選舉結束降低。

但在移送件數攀升之際，法院定罪率卻僅2成。依照監委仉桂美、劉德勳及包宗和提出的報告，警察機關依《社維法》第63條第1項第5款移送者，2017年至2019年，移送件件數分別為12、21、151件；法院裁定不罰者則分別為8、10、109件，去年不罰的比率甚至高達72.2%，等於連法院都不埋單。也因此報告裡提醒，要件不符者不應任意移送法院，以免侵害人民言論自由，甚至造成寒蟬效應。

大選成飆升主因？近9成移送案件都是「主動查處」

至於為何去年以此法移送案件量暴增？警政署表示，去年7月3日曾針對處理假訊息曾頒布計畫，內容包括分配工作內容、業務、也有辛勞度獎勵。雖然警政署稱「沒有績效評比、沒有要求一定業績」，但對照公開資訊，為因應今年初的立委總統大選，去年7月3日成立的「網路爭議（假）訊息專案計畫」，還擴編小組成員為111人，顯然成為案件成長的明顯原因。

另外，攤開案件來源數據，警方移送案件多，是否是民眾檢舉量增加而「不得不為」？事實並非如此。從移送案件來源分析，去年移送的151件中，警察機關主動查處就達77件、其它機關移（函）請調查則有55件，幾乎各占一半，民眾報案與陳情才僅占1成；今年前5個月的233件中，警察機關主動查處與其它機關移送兩者相加也高達203件，更將近9成，等於幾乎都是公部門主動查處。

「選前選後差很大！」蘇宏達：顯見政治目的很強

蘇宏達接受《風傳媒》採訪時表示，先前自身的遭遇，令他覺得執法濫權問題嚴重，且《社維法》更是戒嚴時期的產物；蘇也提到，當時員警還說要向調查局交差，說是「上面」不准結案。蘇稱，選前很多人因為在LINE群組或臉書貼文都被查，選後又都沒有了，顯見政治性目的很強，是為了政治操作。

士林地院認定台大教授蘇宏達（25）批評故宮政策的評論屬言論自由範疇，最終裁定不罰。（資料照，陳韡誌攝）

蔣萬安受訪時則指，蘇宏達老師事件一出，會令民眾在網路發言、轉貼文章時有寒蟬效應，連轉發文章都擔心觸法；且調出數據一看，法院有7成多案件都不罰，代表許多民眾都不符合法律構成要件；再者，法條中對於「謠言」、「影響公共之安寧」定義都太空泛，不符合法律明確性。

蔣萬安認為，應該在維護言論自由與打擊假消息間取得平衡，政府建立事實查核機制後即時澄清。另外，包含《災害防救法》、《農產品市場交易法》、《傳染病防治法》、《食品安全衛生管理法》都已對假資訊散布有所罰則，應依訊息種類回歸這些法律處置。

「散布謠言」屬言論自由範疇？藍綠委都曾提出修法草案

在這屆立委中，國民黨立委葉毓蘭日前也提出修法草案，認為該法要件模糊，加入「散布謠言，足以影響有關社會經濟、民生、醫療等事項之公共秩序或社會安寧者」字樣，並且「以善意發表言論，依行為人之能力經相當查證者，不罰」。葉表示，《社維法》這條「散布謠言」裡面有許多太容易變成政治操作，有「擴大打擊面」的嫌疑，利用警察啟動偵查的較低門檻防礙言論自由，這是很糟糕的。

國民黨立委葉毓蘭日前提出「社會秩序維護法第第63條條文修正草案」。（取自立法院第10屆第1會期第5次會議議案關係文書）

事實上，不只藍委對此法認為有修正必要，早在2013年的第8屆立委第4會期，包含民進黨立委劉建國等17名立委也提案，認為《社維法》的「散布謠言，足以影響公共之安寧者」應刪除，當時的修法提案說明還寫到，「現今言論自由的意識高漲，即使是謠言亦應受到言論自由之保護，更何況大多數事件難以求證，故難以判定是否為謠言還是真實的傳言，是故亦應一併刪除之」，顯見對此法應刪修的意見應是藍綠共識。

新新聞174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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