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與那頭銀白

摘自《南市青年》流行創意文誌第385期

撰文/陳奕嘉(臺南一中)

一方棋盤是我最喜歡的娛樂。

每當回到外婆家,我總纏著外公陪我下象棋。我喜歡取紅方(執先手),抬手便是「中頭炮」,這是抄自外公的佈局。我屢戰屢敗卻樂此不疲,方寸間揚起的是我們的歡聲笑語。

然而,到了國中,我仍笑著,外公卻成了「半苦笑」。眉頭緊鎖著,擰成了一個「一」字。我已然不用「中頭炮」,半攻半守間總有神來之筆,劍走偏鋒,外公的攻擊不如以往犀利,思考的時間比以往長。歲月在皮膚上刻下了些許痕跡,他灰黑的頭髮漸趨銀白。外公也漸輸多勝少,每每輸棋總會慨嘆自己老矣!

國二後,便甚少回外公家了,直到考完高中,終於得空。見到外公,發現他的髮色竟如伍子胥一般,心中略微酸澀。照例,我們擺出棋盤,黑紅錯落,外公連勝三場。我訝異無比,對手彷彿換了人,進退攻守有理有據,如老將王翦,防守嚴密,進攻則無孔不入。我不信邪,又下三局,竟只贏一次,我豎起白旗,服了。

抬首望見書桌,赫然發現桌上擺著數本象棋教材,看到密密麻麻的筆記及老花眼鏡,不禁潸然,外公竟是如此認真,不知多少個日子一個人在鑽研戰術,許是為了和我能再下棋,讓我刮目相看,而我竟忽略了這點點滴滴,我悄悄取出手機拍下,要將這一幕永存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