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重潛行的故事／董建華

董建華

我和妻子每天早晚有到木魚島跑步健身的習慣。其中在木魚島一側的水域，有一個旅遊碼頭，每天晚上的碼頭，一路排開的躉船邊，很少有遊船停靠，但第二天早晨，我們再路過碼頭時，所有躉船旁都停滿了旅遊船。

妻子說：“每天夜晚我們睡覺時，這些遊船借著夜色在潛行，天亮前正好到達碼頭，既不影響遊客白天遊玩，又便於遊客夜晚睡覺。”

要想過上安逸的日子，總需要自己或者他人在歲月靜好的背後負重潛行。

我曾教過一名學生小張，一度時間成績極度糟糕，沒想到高考時成績特別優秀，以全校前列的優異成績上了名牌大學。

高考成績揭曉後，一些老師不相信他會考出如此優異的成績，甚至有人懷疑他是否有高考舞弊的嫌疑，還有的認為高考監考規範，小張不可能靠抄襲考上重點大學，既然考得那麼好，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的機遇太好：“蒙的全對，會做的全考，不會做的基本沒考。”

我對小張非常熟悉和瞭解，他以前學習確實不努力，成績也非常糟糕，一度時間還因為失戀差點精神奔潰，找我說要輟學，我問他：“失戀怕什麼，還擔心將來找不到女朋友嗎？”

他說：“我們老家的光棍好多，我還真擔心將來也步他們的後塵。”

聽了他的話，我想笑，但我不敢笑，他說得確實是事實，在現階段的貧困地區，確實有好多光棍，思考了幾分鐘，我說：“你想想，在荒漠中抓住羊的最好方式是什麼？”他左思右想，卻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好奇地問我該怎麼辦？“很簡單，找塊荒地用欄杆圈起來，種上一片青草，面對青草的誘惑，不僅羊會想法設法擠進來，荒漠中的馬、牛也會闖進來，到那時，你趕都趕不走。”

我的話對小張頗有啟發，他不再提輟學的事了，回到教室後，整個人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雖然他上課非常認真，但因為基礎較差，用老師的話說：“表面樣子做得足，成績依然是差得一塌糊塗。”

成績長期徘徊不前，讓小張十分痛苦，他找到我說：“老師，我這麼努力，成績為何還是沒有起色？”

“如果努力幾天，成績就能直線上升，豈不是人人可以上重點大學？沒有恒心，沒有毅力，不能做到久久為功，受不了挫折和打擊，談何提升成績？荒漠中撒把草籽，你不澆水，不施肥，能長出綠油油的青草？”我的一番話讓他無話可說，從此以後也不再關心成績的好壞了，每天埋頭學習，沒想到小張確定了明確的學習目標和方向，其精神和鬥志完全超乎了我的想像，他的刻苦精神甚至讓我有些擔心，每天晚上學習到淩晨一兩點，早晨六點以前又準時起床，白天上課竟然不打瞌睡，擔心睡眠不足，我多次提醒他要勞逸結合，注意休息，他不以為然：“老師放心，我以前學習不努力，休息時間夠長了，現在還不爭分奪秒地努力學習，好大學就那麼好進嗎？”以前是我教育他，現在他反問我，讓我也啞口無言。

真是驗證了那句古話：“寶刀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他的默默付出，終於換來了碩果累累。在我的教書生涯中，從沒遇到過什麼靠抄襲、靠機遇考上好大學的學生，所謂奇跡，只不過是這些孩子在光鮮的背後負重潛行罷了。

一位朋友曾對我說：“他們學校好多老師都認為，學校考核制度真公平，只要努力教學，成績優秀，就能獲得優秀，但那些人不會想到，這些公平制度的背後是我們積極爭取來的。”

原來，他們學校按照上級要求，要先考核師德，師德不優秀，教學業績再好，也不能評上優秀，但怎麼考核師德呢？他們學校制定了一個奇葩的辦法，由學校領導給老師們評分，評分高的師德才能優秀，這樣一來，每年評上優秀的，基本上都是學校領導和他們的親信，老師們擔心被領導報復，都敢怒不敢言，我這位朋友見沒人敢提意見，主動跳出來仗劍直言：“這種考核，人為因素太大，缺乏起碼的公平公正。”並聯合幾位正直的老師將師德考核和教學業績進行對比，還得出一個奇怪的結論：“師德優秀的，教學成績大都不怎麼樣，教學成績優秀的，師德得分都靠後。”他們拿著這些證據找校長理論，最終迫使學校改變考核方案，做到公平公正他們才甘休。一些老師因此受益，在感謝學校處處站在老師們的立場著想、辦事公正的時候，這位朋友卻因為得罪了校長而在學校被邊緣化，但他不後悔，只是有感而發：“哪來的那麼多公平公正，只不過有人在替大家負重潛行罷了。”

我經常聽人議論，我們國家的經濟形式蒸蒸而上，國泰民安，但仔細想想，這些歲月靜好的背後，如果沒有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各級將士們的負重潛行，哪來現在的幸福生活。

無論是個人、單位，還是社會的進步與發展，不一定要所有的人都負重潛行，但必須要有人負重潛行，這些人才是民族的脊樑，國家的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