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過西方懲罰?8大重點看俄羅斯規避制裁 《外交政策》:制裁確實奏效

俄羅斯去年2月入侵烏克蘭後,西方對俄羅斯寄出嚴厲制裁。然而,這一年多來,人們閱讀媒體報導,可能會覺得俄羅斯很容易避開制裁,但經濟學人資訊社全球預測總監德瑪雷在美國期刊《外交政策》指出,儘管俄羅斯設法逃避一些制裁,但規模有限,而俄羅斯今年第1季的政府預算赤字高達全年赤字目標的82%,這顯示制裁措施確實發揮效用。

經濟學人資訊社(EIU)全球預測總監德瑪雷(Agathe Demarais)在《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指出,許多媒體報導描述哈薩克、土耳其、阿拉伯聯合大公國(United Arab Emirates)的公司將技術及其他受制裁的商品運送到俄羅斯。貿易統計數據也顯示,2022年從一些歐盟國家出口到亞美尼亞(Armenia)的出貨量異常激增,表明亞美尼亞可能已成為受制裁貿易的中心,俄羅斯當局則長期否認制裁對俄羅斯經濟造成影響。

德瑪雷指出,俄羅斯確實設法逃避了一些制裁措施,但規模可能比媒體報導及俄羅斯當局的聲明有限,他總結了俄羅斯逃避制裁的8個要點。

1.並非所有俄羅斯貿易都是逃避制裁,只有美國、歐盟及其一些盟友對俄羅斯實施制裁,這意味著只有西方公司需要遵守制裁,無論是與俄羅斯的直接交易或是與第三國的生意往來,如果一家歐洲公司記錄發現受制裁的高科技產品出口至哈薩克的數量激增,那麼必須調查是否存在可疑情況,而不參與制裁的國家大多可以隨心所欲與俄羅斯做生意。

中俄東線天然氣管道。(資料照:AP)
中俄東線天然氣管道。(資料照:AP)

中俄東線天然氣管道。(AP)

即使在西方經濟體,許多公司仍可以與俄羅斯進行貿易。根據2021年的貿易數據,歐盟制裁僅涵蓋歐盟對俄羅斯出口的49%。為了避免傷害一般俄羅斯民眾,西方政府沒有對食品、醫療用品、其他民用物品實施制裁。

因此,制裁沒阻止歐洲去年對俄羅斯的食品及藥品出口增加。俄羅斯的小麥出口也增加了,去年出口量飆升至創紀錄水平,儘管其中一些成長可能是因為來自烏克蘭被佔領區的非法出口。

2.逃避與制裁一樣古老,1806年,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拿破崙(Napoleon Bonaparte)對英國貿易實行禁運,來自英國的船隻不得在法國港口或法國控制的歐洲港口卸貨。英國很快適應所謂的大陸封鎖(Continental Blockade),成為現代逃避制裁的第一個例子;英國重新調整通往美國的貿易路線,並建立通往歐洲大陸的走私路線。

南韓媒體指稱台灣「Billions Bunker Group」租用香港籍油輪「方向永嘉號」(Lighthouse Winmore)在公海上向北韓船隻交運約600噸油品(AP)
南韓媒體指稱台灣「Billions Bunker Group」租用香港籍油輪「方向永嘉號」(Lighthouse Winmore)在公海上向北韓船隻交運約600噸油品(AP)

2017年12月,南韓媒體指稱台灣「比利恩油品集團」租用香港籍油輪「方向永嘉號」(Lighthouse Winmore)在公海上向北韓船隻交運約600噸油品(AP)

21 世紀,所有制裁制度都以某種方式受到規避,例如北韓非法進口石油,這是因為東海未被發現蹤跡的油輪之間的船對船轉運。只要制裁存在,無論是不可告人的實體或受人尊敬的歐洲銀行,各種行為者都會透過幫助受制裁的國家或公司規避這些措施來獲利。然而,這不意味著制裁措施沒發揮作用,結果恰恰相反,如果制裁沒造成影響,那麼對規避制裁的複雜、充滿風險且耗時計畫的需求就會大大降低。

3.俄羅斯這樣的大國很難逃避制裁,西方針對俄羅斯的融資管道及貿易能力實施制裁,制裁措施非常全面。自2014年以來,制裁措施讓俄羅斯當局幾乎不可能在海外為能源計畫籌集資金。俄羅斯去年入侵烏克蘭後,西方國家開始針對俄羅斯進口高科技產品祭出制裁,藉此限制俄羅斯製造軍事裝備的能力,並制裁俄羅斯出口碳氫化合物以遏制俄羅斯當局的收入。

對於北韓、古巴、白羅斯(Belarus)等小國來說,成功規避制裁的規模可能小到不被發現。然而,俄羅斯是世界第9大經濟體,2021年的進口額超過3000億美元,經濟規模龐大,所以逃避制裁或將貿易轉移到其他地方無法完全彌補損失的業務,而且與俄羅斯展開能滿足每年近2兆美元經濟需求的非法業務很難被掩飾。

4.中國不是主要推動者,中國不喜歡逃避制裁,去年中國從俄羅斯進口的石油與天然氣比2021年來得多。然而,這不是逃避制裁,因為只要西方航運公司或或保險公司參與,以低於每桶60美元的價格出售,世界各地的公司都可以自由購買俄羅斯石油。

關於向俄羅斯出口商品,中國企業似乎持謹慎態度,中國海關數據顯示,中國對俄羅斯的出口沒有任何激增的跡象。中國不願逃避制裁有2個原因,首先,中國與俄羅斯一樣,都在為獲得先進晶片而苦苦掙扎,去年西方國家限制俄羅斯及中國進口精密半導體及其製造設備的能力。其次,中國企業擔心美國可能不久就會對俄羅斯實施二級制裁,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公司將必須趕快退出俄羅斯市場,否則就有遭到制裁的風險。

5.俄羅斯並未充滿走私的高科技產品。俄羅斯從亞美尼亞(Armenia)、土耳其、哈薩克、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數個未受制裁經濟體進口的高科技產品在過去1年激增,這讓人認為俄羅斯可以輕易躲避制裁。然而,相關的媒體報導很容易忘記提到一個問題:如此驚人的成長率一定是來自非常低的基數。

以土耳其為例,它對俄羅斯的半導體出口去年增為4倍,但總額最多只達到4.89億美元,這個數字還包括其他先進的電子產品。雖然這個數字沒包括走私的貨物,但即使比這個數字多了幾倍也遠遠低於俄羅斯的需求。

美中科技戰,北京微芯區塊鏈與邊緣計算研究院設計的晶片(AP)
美中科技戰,北京微芯區塊鏈與邊緣計算研究院設計的晶片(AP)

中國北京微芯區塊鏈與邊緣計算研究院設計的晶片(AP)

2021年,俄羅斯對半導體在內的高科技零件進口額超過130億美元,自烏克蘭戰爭爆發,俄羅斯對晶片的需求無疑進一步增加,半導體是導彈及其他軍事裝備的關鍵零件,如果俄羅斯真的擁有大量走私半導體,就不必像報導提到的那樣從冰箱或洗碗機取得晶片。

6.石油出口仍然是讓人擔憂的層面。西方國家正尋求透過限制俄羅斯石油出口來遏制俄羅斯的收入,這些措施有2種形式:俄羅斯原油進口禁運(例如在歐盟)、七國集團(G7)針對俄羅斯海運原油設定的石油價格上限,只要有西方公司參與,俄羅斯就不能以每桶60美元以上的價格出口石油。

設定價格上限的結果好壞參半,這個限制似乎在俄羅斯波羅的海港口受到遵守,現在這些港口主要服務印度,但在俄羅斯遠東地區則不然,石油從那裡被運往各新興經濟體。

2023年第1季,從俄羅斯太平洋港口科茲米諾(Kozmino)運出的石油中,96%以高於價格上限的價格出售,平均價格為每桶73美元。這些石油逾半數都有西方航運公司或保險公司參與,這表明非法逃避G7價格上限的情況普遍存在。未來實施油價上限也可能變得越來越困難,因為俄羅斯建立了不受制裁的供應鏈來出口石油,並配備俄羅斯擁有的船隻與保險服務。

7.打擊逃避制裁很困難,一旦一個漏洞被堵上,各種行為者就忙著制定其他有利可圖的計畫來規避制裁。然而,這不意味著無法解決這個問題,說服第三國不要對逃避制裁視而不見是第一步,它可能會奏效,去年9月,烏茲別克、哈薩克、土耳其、越南因為擔心違反美國制裁而突然停止使用俄羅斯的支付系統「Mir」。

二級制裁是另一種選擇,只有美國使用這樣的處罰,這迫使世界各地的公司在「與受制裁國家貿易」或「與美國進行貿易」之間做出選擇,大多數公司選擇留在美國市場。目前為止,美國的二級制裁僅針對俄羅斯國防部門,但可能擴大到其他領域。美國政府將很謹慎,因為俄羅斯是規模龐大的商品出口國,對俄羅斯實施二級制裁將推動商品價格飆升。

8.規避制裁不意味著制裁措施沒發揮效果。2023年第1季,俄羅斯的石油出口收入與2022年同期相比減少156億美元,降幅為29%,其中約75%的下降是由於制裁措施,其餘主要是油價下跌的影響。

2023年第一季,俄羅斯財政部報告了300億美元的政府預算赤字,高達全年赤字目標的82%,這導致俄羅斯當局更難為戰爭提供資金。逃避制裁的情況確實正發生,但制裁措施正在發揮效果。

更多風傳媒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