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比爾.蓋茲也挖角!前麥肯錫全球董事合夥人:我也曾不知道「領導」到底應該做什麼

作者李一諾是麥肯錫全球董事合夥人、前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中國辦公室首席代表、創新教育一土教育聯合創辦人,她想告訴在無感時代還想掙扎向前的你──突破所有困境的方法,就是找到自己的力量,勇敢跨越你的「不敢」!

初為領導人,不敢「建造」

團隊需要的,不是你比以前做更多的事,而是做不一樣的事。

從「做」到「建」,職業成長的四個階段

進麥肯錫的第一年,公司舉辦過一次關於女性領導力的討論會。某家大型醫療企業非常資深的女性高管回顧自己這些年,說職業經歷分為三個階段:

. 第一個階段是做事(Do),好比建造一棟房子時做好砌磚這件事。

. 第二個階段是建造(Build),作為團隊領導者,領導大家蓋房子,從藍圖到設計,再到施工。

. 第三個階段是教練(Coach),支持團隊明確他們心目中房子的樣子,進而蓋好他們自己的房子。

在後來的10幾年裡,我慢慢體會到,在這3個階段之上,還有第四個階段—激發(Inspire),啟迪與引領每個人確定自己的目標和願景,實現自己的理想。領導力是個被討論過多的話題,如何「領」、如何「導」大概就在這四個階段裡,特別是後3個階段,而這個過程其實是一個從外到內,又從內向外的過程。

1. 做事:「做事」的時候,關鍵是學會怎樣把工作做好――需要能力、投入和責任心。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塑造著自信,像當年作為職場新人的我。

2. 建造:從「建造」開始,就進入了世俗意義上的「領導」階段。「建造」需要的是想像力、創造力、執行力,這個階段不僅需要責任心和投入,更重要的是使願景清晰,有擔當和勇氣,這是我們在職場有了自信和認可,開始獨立負責專案、帶團隊的階段。

3. 教練:「教練」這個階段需要我們做一個很重要的轉變,就是少說、多聽,並從自己衝在最前面到有意識地支持和培養周圍的人。

4. 激發:「激發」和引領,似乎是一個在前面搖旗吶喊的領導者形象,其實真正有效的激勵並不是豪言壯語,而是你真實的選擇和言行。這時候,我們不僅會影響身邊人,還會影響看似與我們無關的人。

我們在每一個角色裡,其實都在經歷這4個階段的成長。多角色的不同階段可能會共存,比如我們可能在某個領域已經到了「教練」的階段,但同時在新業務中,還在每天「做事」的階段。當父母其實也一樣,從「做事」(照顧孩子)開始,最終到「激發」(對孩子潛移默化地影響)。

職場中層,尋找自己價值的尷尬期

當好「領導」,知易行難。從「知道」到「做到」的這一路,我走得踉踉蹌蹌,也掉進過很多坑,這裡說三個最主要的坑。

一、不知道「領導」到底應該做什麼

做專案經理一段時間後,我開始做資深經理,一個人帶兩個經理做專案,這基本上就是副董事的過渡階段。

當時我已經是一個很好的專案經理了,帶分析師、和客戶溝通、向上司彙報都不在話下,但這個夾在中間的資深經理或者副董事是一個比較尷尬的角色,說實話,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麼做,我還不能讓團隊看出我的無知,所以要盡力、勤奮地做。

有一天,我的時間是安排給一個團隊的,到了客戶那裡的專案辦公室後,我發現專案經理很能幹,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沒有什麼需要我解決的問題。我坐在那裡不知道該幹什麼,就想幫忙做一點實際的事情吧!我看分析師做了一組分析,需要做成PPT 報告,於是我就花了兩個小時坐在那裡把幾張PPT 做好了。

我很得意地把PPT 給專案經理看,可是他看到那幾頁PPT 詫異的表情,我現在還記得,他彷彿在說:「這是啥?」接下來他說:「一諾,這是我安排給那個分析師做的,不需要你,你要是沒事就回去吧。」我這「領導」別提多尷尬了,而且當時覺得很冤,我做這件事至少是幫了忙吧?怎麼感覺像添麻煩了一樣?

那一輪我參加副董事的評選落選了,可想而知,客戶和經理們給我的回饋不怎麼樣。我後來放下自己的尷尬,去問這個專案經理:「我做什麼對你和團隊是有用的?」

他說:「其實有很多事你都可以做啊。可以去和那幾個難搞的客戶聊聊天,幫我們的工作減輕壓力;可以幫我們團隊多爭取些資源,幫我們分擔一些工作量;可以和我們的上司多溝通,我們就不用加這麼多班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做這幾張PPT,但這真不需要你做啊。」

我恍然大悟。

領導者不是繼續在「做事」層面貢獻,團隊需要你做的不是比以前做更多同樣線性的事情,而是做不一樣的事。

二、領導者就應該受苦

副董事這個位置在當年的麥肯錫是出名地難做。一方面,夾在上司和專案經理中間,工作職責很模糊,而且成果很難被看到;另一方面,在這個職位過渡的幾年,是為了證明你有成為董事合夥人的能力,如果無法升職,就要走人了。

當我評選上副董事時,是準備好了要「拚」和「熬」兩年,過兩年沒有個人生活的苦日子的。當然,這個選擇很痛苦,那時候我剛有第一個孩子,是個新媽媽,不知道該怎樣平衡工作與生活。

我記得開始做的兩個專案都很累,每天面露菜色。這時候,有另一個專案建議書找我,我知道做副董事不僅要帶專案也需要做投標文件,證明自己有拿專案的能力,所以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當然,我同意之後很頭大,所以去找上司,想請教他該怎麼做這個專案書,以及我手上這幾件事的優先順序應該怎麼排序。

我以為他聽完之後會告訴我該怎麼做,沒想到他問:「你要做的已經這麼多了,為什麼還同意做這個投標?」

我很詫異地說:「副董事不就是需要做很多事,經歷這個痛苦的階段嗎?」

他說了一句我終生難忘的話:「如果你覺得這兩年會這麼痛苦地過,那你痛苦就是活該。」

這一句話點醒了我。

在任何階段,都不要把主動權交出去—不管是交給一個職位、一個人,還是一個階段。在任何階段,我們都有自己如何度過的主動權,哪怕看起來有很多限制,我們還是有做決定的空間,不要輕易放棄。如果放棄了,反而是沒有可能成功的。

其實仔細去想,我們把自己的主動權交出去的根本原因是恐懼,覺得我「只有這樣,才可以⋯⋯」當我們被恐懼裹挾的時候,就看不出還有別的路可走。我們也許會聽到一些故事,說別人都是這樣做才獲得成功的,但其實這些故事也帶有轉述者的恐懼心理,並不一定是事情的原貌。

現在回頭看,我可以負責任地說,真正成功的人,走的都不是這一條被恐懼裹挾的路,原因很簡單—這條路走不遠。

自己全部的能量都被無窮無盡的恐懼消耗了,如何能走遠?何以談成功?所以當領導者的這條道路不是必然痛苦的,這麼說不是讓我們逃避困難和痛苦,而是提醒我們,任何時候,主動權都可以在自己手裡。

三、覺得領導者是一個職位

升職之後,我最得意的莫過於印名片了。

在麥肯錫,一般員工的名片不寫職位,到了副董事合夥人才有這資格,名片上赫然寫著「副董事合夥人」。我那時候覺得,出去開會遞這張名片馬上就能證明我是領導者,威風得很。但是我很快就發現,這種職位帶來的領導感是轉瞬即逝的。一開口發言,有沒有水準和見地馬上就看得出來,所以不要覺得有頭銜就是領導者,最終能證明實力的永遠是自己的真實水準。

當然,名片在工作裡有用,能夠讓別人很快知道自己在組織裡的位置,但不要過於在意它,在最開始瞭解一下就可以了,之後應該把自己和對方都當作平等的人去溝通和交往。

這幾個坑是在我當領導者的初期經歷,算是開端,而往後這些年,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學會當領導者的三條「捷徑」:犯錯、砸牆、當壞人

並不是職位高才是領導者,只要你開始帶團隊,哪怕只帶一個人,都是開始當領導者了,這時候,你不僅要把手頭的事做好,還要思考大局。這裡的大局不是世界趨勢,而是微觀的「大局」,就是超過自己「做事」領域之外的事。

我從專案經理到副董事這中間的過渡期,其實就是一個學「建造」的過程。「建造」需要做什麼,這些年,我在跌跌撞撞中慢慢學會了一些,在此和大家分享。

先講講我從哪裡學習「領導力」。關於領導力的著作汗牛充棟,研究不計其數,不過對我來講,最有用的來源有三個:

1. 我的一些家人在工作中是好的領導者,當領導者的根本是做人,所以我對家人為人處世的觀察就是我最早受到關於領導力的薰陶。

2. 在職業發展中,特別是在麥肯錫時多位導師的提攜。

3. 我看過各種不好的領導者的奇葩言行,每次遇到我就想:「天哪,我以後當領導人的時候可千萬別這麼做。」

作者簡介_李一諾

清華大學畢業、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分子生物學博士、公眾號「奴隸社會」與創新教育一土教育聯合創辦人。

本文摘自高寶出版 《跨越每一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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