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羊都像哲學家 紀錄片「島上」看見達悟族人兩難

（中央社記者葉冠吟台北11日電）紀錄片「島上」由導演曹文傑、林琬玉執導，兩人1年多6度拜訪蘭嶼，記錄島上達悟族人面對傳統與現代的衝擊心路，試圖思考如何平衡兩者，也從族人對萬事萬物皆有靈的敬畏學習。

她們接受中央社記者專訪分享，原本想以達悟古謠「拍手歌」為主軸，卻發現相關耆老幾乎都已凋零，且初次造訪時正逢夏季觀光忙期，族人無暇受訪或排練傳統歌謠，反而讓她們慢下來觀察蘭嶼人事物，「作為紀錄片工作者不可能對當地無感，在與大家頻繁互動、成為朋友後，更會關心他們的處境」。

曹文傑、林琬玉認為蘭嶼住民都相當熱情可愛，把她們當家人照顧，卻有個前提：「你得是朋友或族人介紹的朋友」，受訪者多是一個介紹一個，慢慢串連；這是因為回溯過去歷史，很多族人曾被登島外人欺騙，較小心保護自己與親友。

儘管到了2022年，蘭嶼仍對物資不足有感，曹文傑回想所見所聞，多數蔬果、糧食與燃料等民生物資得透過港口運輸，貨物幾乎一卸貨就會被掃空，不像台灣臨時要買什麼都有，東西壞掉也得自己想辦法；車窗破掉時，得用塑膠布擋住應急，家中想添張桌子就拿舊木頭物件拆解DIY。

面對社會快速變遷，為維繫生計，有人離島工作，有人留在島上迎接遊客。他們在漢人教育體系取得學歷，卻對達悟族傳統的打獵、捕魚與農耕感到陌生；面向觀光增添收入，卻得承受不熟悉在地文化者侵犯生活領域與文化禁忌，把私人拼板舟坐斷。

究竟什麼是對是錯，曹文傑與林琬玉沒有答案，只能如實呈現採訪達悟族人的想法。她們曾問到台灣唸書的年輕族人，怎麼看家鄉蘭嶼現狀，孩子們是這麼回應：「蘭嶼雖有不方便，但已經夠了，不要再更便利，破壞得更多」、「看看山，看看海，人生還有什麼可求的呢」，在兩個導演心中留下無限震撼。

「我常開玩笑說，蘭嶼的羊很像哲學家，吃一吃草就會停著看海很久，蘭嶼的人也一樣，無論年紀大小，都會看海」，曹文傑有天就在民宿，看到1個年輕族人靜靜望著蔚藍的海，聽浪潮聲很久很久；還有一回，受訪者邀曹文傑去山上見個老朋友，走了一陣子才發現原來「朋友」是棵花椒樹。

曹文傑說，達悟族人認為萬事萬物皆有靈，對天地得有敬畏，「用漢人的眼光或許難以理解，但我覺得那是很迷人且當代的，到此時此刻，要是沒好好敬畏它、保護它，災難就會來，真的是切身感受」。「島上」已在公視+上架。（編輯：陳仁華）1121211